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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倘军士不听令
  两个美人听了,都微微地一笑,分立了两边,一个侍奉着子兴,那一个来替元璋斟酒,慌得元璋连连起立来说着“不敢”引得那美人掩了樱,格格地笑个不住。

 元璋觉得不好意思,子兴微笑道:“咱们是心腹相,和一家人差不多的,何必避嫌呢?”元璋见说,虽然不十分地拘束,但终不敢放肆。月慢慢地西斜了,子兴也不问元璋怎样,竟搂着那美人,一会儿亲嘴,一会儿嗅鼻子,摩咂舌,当筵温存起来。

 凡诸丑态怪状,无不一一做到。元璋正在壮年,又不是受戒的和尚,眼见得子兴和那美人百般地调笑,在酒后岂有不心动的道理?再看看立在自己身旁的美人,生得花容玉肤,一双水汪汪的秋波,尤勾人的魂魄。

 加上她穿着紫的薄罗衫子,映在月光之下愈见得飘飘仙了,元璋这时也有了酒意,不免有些不自支持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捏那美人的纤腕,只觉得腻滑柔软,触手令人心神醉。

 那美人儿见元璋捏着她的玉腕只是不放,要想缩回去,便使劲一拉,元璋手儿一松,那美人儿几乎倾跌,慌忙撑住,却将一把酒壶抛在地上。那美人已笑得弯着柳,一时立不起身来。子兴恐元璋醉了。

 吩咐侍女们掌起一对纱灯,送元璋到东院里去安息。自己便拥着两个美人,踉踉跄跄地进内院去了,元璋呆呆地瞧他们去了,只得同了侍女望东院走去,可心上实在舍不得那美人儿,兀是一步三回头地走着。

 及至到了东院,见院中陈设得非常地讲究。桌上陈列着古玩书籍,真是琳琅目,又清幽又华贵。

 就是那张炕上,也铺着绣毯锦褥,芬芳触鼻。问那侍女时,知道这个东院,是内室之一,从前有一位山右美人住着。

 子兴爱她的丽,不时到东院里来住宿,后来那山右美人被子兴的子把她送回山右本乡去了,因此这东院终是空着。

 子兴有时想起那美人来,便独自到东院里来徘徊嗟叹一会。元璋令侍女燃上灯台,叫她把门虚掩了。

 自己倒身在炕上,觉得褥子的温馨柔顺,是有生以来不曾睡过,但身体在炕上,心想着那美人,翻来覆去地再休想睡得。侧耳听着更漏,时候已是不早了,便硬闭了双眼,勉强睡去。

 正蒙眬的当儿,鼻子里闻得一股香味儿,直透入心肺,不觉又睁开眼来,却见自己的身边,睡着一位玉软温香的美人儿,元璋顿时吃了一惊,却仰起半个身体,借着灯光下瞧那美人儿时,正是席上替自己斟酒那个穿紫衣的美人。

 元璋这一喜却非同小可,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一会儿便自己责着自己道:“王爷待俺不薄,他俯中的姬妾私奔,俺应当要正拒绝她,那才算得不差,怎么样可以含含糊糊地干那暖昧的事情呢?”

 元璋想到这里,好似兜头一勺冷水,把刚才的念一齐打消了,怎得美人身上的异香只阵阵地钻入鼻中,又将元璋这颗心引动了,再细看那美人时,只见她杏眼带醉,香微启,粉脸上现出隐隐的桃红来,益显得冰肌玉骨,妩媚娇了。

 元璋越看越爱,一时牵不住意马心猿,轻轻地伸着手抚摩美人的粉颈,那美人一个翻身,脸对着元璋,呼呼地又睡着了,别的不说,单讲她那微微的呼吸,一种口脂香对着面吹来,真叫人难受得很。

 想一个壮年男子和一个绝的美人,并头睡着,就是铁石人儿,到了这时,怕也要起凡心哩。

 元璋那时把名分之嫌,已抛到九霄云外,竟去抚摩着美人的酥,一手便替她轻解罗襦。那美人却醒了过来,睨了元璋一眼,只拿一幅香巾掩着粉脸,似乎很害羞的。

 一会儿就双双同入了巫山云梦。一刻千金,良宵苦短,窗上渐渐现出红色来。元璋问着那美人叫什么名儿,怎的来伴着自己。那美人见问,横着秋波微微一笑道:“俺是王爷府中第一个宠姬樱桃,你难道不曾听人说的吗?因昨夜是佳节良辰,怕一个人寂寞,所以不避男女之嫌,悄悄地来陪伴着你。”

 元璋听了,不觉笑道:“我真有幸,却逢着你这样一个多情的美人。”樱桃不待元璋说毕,早已扑簌簌地下泪来,慌得元璋忙替她揩着眼泪,再三地安慰她道:“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和我说了,我所办得到的,终给你竭力去做。”

 樱桃这才回嗔作喜道:“身被掳掠,充着府中郎侍妾,父母远离,不知消息,倘蒙念昨晚一宵的恩爱,得间能一援手,妾虽死亦无恨了。”元璋点头道:“这事且缓缓地设法。请你放心,我决不负你就是了。”

 樱桃便在枕上称谢。两人正在你怜我爱,十分温存的当儿,忽听得靴声橐橐,有人进东院来了,元璋和樱桃万分惶急,那人已“呀”地推门进来,元璋举头看时,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濠南王郭子兴。

 元璋这时心里很为惭愧,慌忙起身下炕,红着脸立在一旁,说不出话来。吓得那樱桃钻在被里直是发抖。子兴见了这种情形,却并不动怒,只微笑着对元璋说道:“小妾既承见爱,咱就做个人情,给你们成了眷属如何?”说罢,便叫樱桃起来。

 到里面收拾些应用的东西,命打一乘轿子过来,把樱桃送到元帅府里去,又叮嘱樱桃道:“你此去不比在咱这里了,须好好地侍奉朱将军,不要负咱一片成全之心。”

 樱桃含泪称谢,盈盈地登轿去了,元璋见子兴这般地慷慨,真是惭愧又感激,当下和子兴闲谈了几句,便辞了子兴,回到元帅府里。

 走入内堂,樱桃已搀着侍女,花枝招展般了出来,两人都遂了心愿,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乐处。

 其实,这出把戏,都是郭子兴听了赵大的话才做出来的。他说:“元璋才能过人,将来必有大为,若得他赤心襄扶,大事可图,但恐他怀了异志,倒是一个大患。”

 子兴见说,不免忧虑起来,赵大笑道:“要收复他也不难。古人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把美人计来笼络他,不愁他不上钩。”

 子兴连连点头,当晚便把爱姬樱桃唤出来,和她说明了,令她去系住元璋的心,使他不别蓄异谋。如能大事成功,晋封樱桃做第一妃子。这樱桃本姓罗,是彭均用从徐州掳来献与子兴的,这时樱桃听了子兴的吩咐。

 她想起那元璋生得相貌出众,更觉他将来决非常人,所以心上十分愿意,便口答应下来。子兴大喜,于是借着庆中秋为名,邀元璋饮宴,席上命樱桃出来侑酒,先打动元璋,果然得他心神醉,不知不觉中上了圈套。

 谁知赵大见元璋权势盛,子兴也益加宠信元璋,自己倒反疏远起来,因此由羡生妒,时要中伤无璋。俗言说暗箭难防,小人的诡谋,是很刻毒的。

 一天,元璋刚走进王府中去,到了二门口,忽见一个少妇向他招招手,元璋认得她是府中的妈。不知那少妇叫元璋做甚,再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君主荒明太祖起义将军勇猛徐天德立功却说元璋见子兴府中的妈神色慌张地招着手,忙跟上前去,到了空院里,那妈低声问元璋道:“将军可是樱桃姐姐的丈夫吗?”元璋很诧异地答道:“正是。”

 那妈便附着元璋的耳朵说道:“刚才府中的赵参军和王爷在那里密议要杀了将军以绝后患。

 今天王爷如邀将军入府,万万不可应召。否则就有性命之虞。我和樱桃姐姐是同乡,她在府中的时候,待我们也很好,我到如今也很感激她。

 不幸将军被?暗算,叫樱桃姐姐去依靠何人?所以我听了这个消息,乘间告诉你知道,将军须要防备着才好。”

 元璋见说,不觉吃了一惊,再三谢了那妈,也不敢去见子兴了,匆匆地走出王府,跳上马,慌慌忙忙地回到元帅府中,还不曾坐定,子兴请他赴宴的帖子已经来了。

 元璋暗自叫声:惭愧!真好险啊!倘那妈不递这个消息给我,停一会儿,怕已做了刀头之鬼。

 当下走到后堂来,樱桃接着,便微笑问道:“今天见了王爷,可议些什么事儿?”元璋连连摇手道:“我还敢去见他?他快要杀我了!”樱桃听了大惊道:“这却是为何?”元璋就将妈的话。细细说了一遍。

 这时樱桃和元璋爱情已深,一颗芳心整整地向着元璋,把子兴吩咐她的话,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樱桃也拿子兴使她来笼络的情由,一股脑和盘托出。元璋听罢,略略点首道:“我自有计较。”一面便打发小军去回复郭子兴,推说自己有些不快,不能赴宴,只好改谢罪。

 讲到郭子兴方宠信元璋,为什么要杀他呢?原来是年的九月中,是子兴诞辰,濠州的大小将士,都来叩贺。子兴便全副披挂,到校场中去阅。他看到高兴的时候,吩咐兵士卸了甲,各赐寿酒一杯。

 谁知那卫兵出去,高叫:“王爷有令,兵士们卸甲赏酒!”连喊了几声,兵干们只顾他们演,睬也不来睬他。卫兵回报子兴,子兴大怒道:“咱的命令他们敢违抗吗?那还了得!”元璋在旁忙起身道:“这是我的不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尖角旗来,授给亲随,那亲随执了尖角旗奔到将台上一挥,大声说道:“元帅有令,着兵士们卸甲赏酒!”声犹未绝,兵士们暴雷也似地应了一声,三千马步兵丁,齐齐地卸了甲,列着队等候赏赐。

 子兴令赏酒给他们喝,回头问元璋道:“为什么兵士们不听咱的话,倒服从这面小旗呢?”元璋答道:“这就叫做军以令行,倘军士不听令,那便是军了。”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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