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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擎报到应天
  闲余的光也不过是饮酒赋诗罢了,但诗词歌赋中,他最嗜的唐人七律。一天,他题一幅山水画轴道:路险峰孤荒径遥,寒风萧瑟马蹄骄。青山不改留今古,世事浮沉自暮朝。

 地瘠藏芜剩鸟兽,村居贫士放渔樵。可怜裙履成陈迹,独有空丘姓氏标。这首诗儿,一时宫内传讲遍了,有几个宫人没事的当儿,就把它当作歌曲儿唱。

 那时传到太祖的耳朵里,听得那诗是皇太子做的,不觉叹道:“诗义薄而不纯,恐标儿终非鹤算之人。宋濂等是当代的宿儒,不教东宫治国经纶,却去学些妇女幽怨之词,这岂是圣贤之道?”

 于是把宋濂等宣至谨身殿上,很严厉地训斥一番。太子闻知宋濂、叶琛等见责,便抛去了韵文,从此不敢再谈诗赋了,其时也会当有事,太子一天从文华楼经过,见潭王梓正伏在案上做诗。太子读了他的诗句觉香绮丽,爱不忍释,因触起所好,不免提笔和了一首。

 以后太子知道潭王也工咏,就将他引为知己,两人一天亲密一天,诗酒留连,竟无虚夕。太子还不时往潭王的府邸,高歌联句,视为常事。有一次上,太子从潭王府邸中归宫,忽然连呼着腹痛,竟倒在地上滚起来。

 等到太医院太医赶至,太子已是血口,肤崩裂了,可怜一个温文尔雅的太子,得眼珠突出,遍身青紫,死状十分凄惨。

 这时,太祖和马皇后及六宫妃子,也都来探望,齐声说是中的毒,那太医院也是这般说,太祖忙追问内监,知道太子方自潭王邸来,立命系潭王问话。不知潭王怎样回话,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朱太祖见皇太子死得可惨,便传集了东宫侍候太子的宫女内侍,追问太子中毒的缘故。

 宫人们回说,太子从潭王府回来,就喊着腹痛,不到一会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时马皇后和六宫嫔妃们也都齐集在那里,除了瑜妃之外,齐声说是太子中了毒药。太祖大怒道:“那分明是潭王下的毒手了。”

 正要传旨出去,命锦衣尉系潭王回话。忽见那宫监,呈上一张笺纸来,屈着一膝禀道:“太子在病中说是留达皇上的。”

 太祖展开瞧时,虽是太子亲笔,却写得字迹潦草,大约在临绝的时候所书。上写着寥寥几个字道:“臣儿命该绝,不该八弟之事,父皇勿冤枉好人。标留”

 后面还有歪歪斜斜的一行字,都是看不清楚,太子写到这里,想是写不动了,太祖读罢,不觉放声大哭,马皇后更哭得伤心,六宫妃也无不纷纷落泪。

 一时间宫中罩着愁云,一片的痛哭声,直达宫外,大家真哭得天昏地暗,马皇后几次昏过去,太祖也只有顿足叹息。

 把传询潭王的事,因太子留有遗言,太祖知道他死后不忍有伤手足之情,所以也暂时搁起,但拿宫人内监们严鞫一番,也毫无头绪,只得罢了,一方面把太子盛殓了。

 命宫内外及文武大臣挂孝一天。马皇后痛太子死得不明不白,又目睹他临死时的惨状,心里越想越悲伤,竟郁出一场病来。

 太祖再三地安慰她,又去召了天应寺的僧徒百人,追荐太子。凡丧葬的礼仪也格外从丰,太祖又亲题谥号,叫作懿文太子。时太子的德配元妃,已生有两子,长的夭殇,次的唤允炆,已是十几岁了。

 太子既死,太祖想册立燕王棣为东宫,当下对诸臣说道:“燕王英武毅断,举止酷肖朕青年之时,朕意立为太子,众卿以为怎样?”学士刘三吾奏道:“国家虽赖长君。

 但燕王行在第四,如果册立,将置秦二皇子樉、晋三皇子棡两王于何地?那不是蹈了废长立幼的覆辙?”

 太祖叹道:“这个朕岂不知,奈秦王与晋王,一个柔而无刚,一个刚而无断,都不足付以大事,只有燕王智勇兼备,故朕想立为东宫,以便继统有人。”

 左都御史王桢争道:“燕王虽能,名分上似不当,现皇太子已有子,自应册立皇孙,转觉名正言顺。”太祖听了忍不住垂泪道:“朕也不忍有负东宫,准卿等所奏吧!”群臣领了圣谕,便往允炆,册立为皇太孙。

 这时马皇后却见孙思子,愈觉伤感,那病便重一,到了临终的当儿,握着太祖的左手,只说得望陛下亲贤纳谏,臣妾要去了,说毕就气绝逝世。太祖又大哭了一场,下谕为皇后发丧。

 又传旨自亲王以下文武大臣,一概挂孝六月,一切庶民人等,也举哀三天,三天之内,食,一年中停止喜庆婚嫁。是年的九月,葬马皇后于孝陵。举殡的时候,太祖亲自执绋恭送。

 可是偏偏天公不做美,临葬时大雨滂沱,太祖心地懊丧,又见地上水深盈尺,太祖一头衣涉水,口里说道:“皇后一生贤德,恩惠及人,老天倒不能见容吗?”说着出愤愤不平的颜色来。

 那应天寺的僧众,各持着幡幢铙钹,随后恭送皇后的灵輀。方丈慧,见太祖不怿,便随口诵着四句道:“雨洒天下泪,水地亦哀。西天诸菩萨,来接马如来。”太祖听了。

 不化愤为喜,立命石工把这四句镌在陵前,作为偈语。现在的明孝陵里,这石碣还斑驳可见,这且不提。再说那太祖丧了太子又丧贤后,心上愈觉得郁郁不乐。

 因马皇后在,贤淑知礼,讽谏太祖保全大臣的地方很多。胡维庸的案,宋濂的儿子宋澻,坐维庸狱被戮,宋濂也械系入刑部。马皇后闻知,忙来谏太祖道:“宋濂是皇太子的师傅,又是一代大儒,陛下宜施恩见宥。”

 太祖怒道:“宋濂既属逆,应受国刑,你们妇女晓得甚事!”说着御厨进膳,马皇后在旁侍食,不能下咽。

 太祖说道:“卿嫌肴馔不吗?”马皇后垂泪道:“妾与陛下起身布衣,当糠尚甘,今怎敢嫌肴馔不呢!不过妾闻宋先生受刑,他曾做诸皇子的师傅,妾这时不觉替诸皇子伤心罢了。”

 太祖见说,很为感动,随即传谕,赦宋濂出狱。又江南的富翁沈万山,绰号叫作活财神。太祖大兵取了应天金陵,想筑皇城,只是军饷浩繁,仓库又空虚,一时无力兴工。

 听得沈万山有钱,便差人和万山商量,借钱来筑城。那沈万山倒很是慷慨,情愿担任城工的一半作为捐助。

 太祖十分喜悦,就和沈万山分半筑城。到了结果,沈万山的一半比太祖先完工三天。太祖面子上虽赞美万山,心里却已生了嫉妒。恰巧沈万山修筑姑苏的街道,采山石砌路,极其讲究。

 太祖微服出行,听得了这个消息,便说他擅掘山脉,下旨处沈万山死罪。马皇后又谏道:“沈万山捐资筑城,于国家不为无功。总有死罪,应将功抵赎。”

 太祖说道:“沈万山是个平民,富与国家相埒,他恃财作着威福,在地方是为民妖,历任是为蠹吏,怎可不与诛戮。”马皇后争道:“妾只知民富乃国强,也正是国家之福。未闻有民富即为妖,须加以诛戮的。

 这样说来,天下只有贫民,不许有富民了?民贫国家还能够强盛吗?怕国也要成贫国了。”太祖被马后一驳,得无可回答,于是立命将沈万山释放。又一天,太傅张君玉为诸王子讲经,秦王嘻笑舞蹈,了讲席,君玉大愤,把界尺击伤秦王的额角,秦王哭诉太祖,太祖大怒道:“张君玉无礼。”

 令内侍传旨,将张君玉系狱。其时工进御服,马皇后持着御衣对太祖说道:“很好的绫锦,吃他剪?这个样儿,宜把工治罪。”太祖笑道:“这是他奉命制衣,怎好无辜处罪呢?”

 马皇后正道:“那么张君玉受上命教训皇子,就使皇子受责,也只好由他,怎么说把他治罪。”

 太祖恍然大悟,便赦了君玉。又马皇后居宫,很是检朴,非大事不着新衣,太祖的罗袜都是皇后亲手所制。

 又尝绣女诫七章,赐给六宫和一班邻妇。逢大兵出征的当儿,马皇后终把戒妄杀的绣额,颁赐与统兵的将士。

 其他如规太祖修道,训皇子学礼,优视六宫嫔妃,恩遇宫女内侍种种的美德,一时也记不尽许多。

 太祖忆念着皇后,从此不忍册立正宫,只令宁妃权摄六宫罢了,有时嫔妃们谈起马皇后的好处来,太祖听了,不由地暗暗垂泪。

 一瞧见皇后的遗物,就是楚楚不。那时忽报蓝玉班师回朝,太祖心里很得着一个安慰,他思想马皇后的念头才渐渐地抛下。

 但太祖怎样得着安慰呢?原来当元顺帝末年,群雄纷起,徐寿辉被陈友谅杀死,部将明玉珍便逃到四川,招集了亡命,占据陕西诸省,在蜀西自称为西蜀王。

 讲到那明玉珍,生得面如满月,紫中带赤,双目重瞳,两手垂膝。元朝争雄的几个人当中,朱元璋做了天子外,要算明玉珍最得民心了。

 所以他在蜀南,也整整地做了几年太平王,等到元璋削平群寇,逐了顺帝,以玉珍地处边僻,不动兵远征。明玉珍也自己固守着土地,不出来争什么疆界,大家倒也相安无事,后来,明玉珍死了。

 子明升接位,他是少年好动,又恃着部下的猛将张良臣、张良弼兄弟两个,居然横行起来,初时,明升只在自己的界域中收伏些有名的盗寇作为羽翼,过不上几时,渐渐占到明朝的疆土上来了。

 张良臣领了匪兵,取了陕西凤城,警报到应天,朱太祖忿然道:“朕却不去剿灭他,他转来侵犯朕的土地了。”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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