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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自己顾自己
  这里哈铭和袁彬也立在帐前观看,见伯颜被困,袁彬因臂伤不能出阵,只有哈铭一个人不敢远离上皇,眼睁睁地瞧着伯颜四面受敌却无人去救他。

 伯颜力战乜先和塔米列已累得浑身是汗,怎经得兵丁齐上,叫他怎样抵挡得住,正在危急万分。

 忽然东南角上喊声又起,乜先的人马都中箭落骑,只见一队生力军奋勇杀进阵来,为首一员大将,仗着一口三尖两刃刀,杀人如砍瓜切菜一样。

 塔米列大吼一声,舍了伯颜来奔那员大将,步马手只一合,那大将手起刃落,把塔米列砍翻在地,一骑马直驰到中央,伯颜看得清楚,正是自己的儿子小伯颜。

 这时伯颜的精神陡振,奋勇杀败乜先,父子两人东冲西突,如入无人之境,看得个哈铭和袁彬立在帐前哈哈大笑。

 原来伯颜和乜先斗口的当儿,哈喇看出乜先的来意不善,慌忙从后帐溜回家里,立即唤起她儿子小伯颜,令他领着五百名健卒,先去救应,自己率领着伯颜的部将,押着大队在后徐进。

 伯颜的父子两人把乜先的人马大杀一阵,乜先大败。猛将赛坡保着乜先走。伯颜大胜一阵,当即鸣金收兵。哈铭、袁彬忙来接他父子进帐,才得坐定,又听得帐外人喊马嘶,笳声鸣,伯颜惊道:“乜先那厮又来了吗?”只见小校来报,却是伯颜夫人亲统大兵到了。

 伯颜才得放心。不一刻,哈喇同了部将纪灵、马斯、布勒、邓靓等进见伯颜,各人慰问了几句,上皇也从后帐出来,再三地向伯颜道谢。伯颜又命将亚木儿带出去,可伦经伯颜夫人讨情,当即付给哈喇带去。

 这时帐篷里黑地站了人,除了伯颜夫和小伯颜外,有四个部将哈铭、袁彬、吴童官、王真并侍候上皇的六个番女都起来看热闹。

 伯颜定了息,对四个部将说道:“乜先虽然败去,他一定心里不甘,明天必来报仇,烦列位小心拒敌,莫被他占了便宜去。”

 四将领命便行礼退出。伯颜笑着向上皇道:“陛下勿忧,乜先的兵力大半在俺的地方,现既和他翻脸,就始终坚持到底,料他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的。”

 上皇点头微笑,又赞着伯颜父子的英武。伯颜正道:“俺不是自己说大话,在十四的那年,俺父王做着瓦刺部酋、要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拜他为大都督。

 但要举得起殿前的一座石塔,乜先那厮只能托起离地三尺,俺偏举了石塔在殿前走了一转,部落中著名的勇士也看了咋舌。今已人老珠黄,壮年的事只好算过去罢了。”说罢仰天大笑。哈铭等也赞叹一会。

 天色已渐渐破晓,营中呜地张早餐号了,伯颜吩咐侍兵严守帐外,自己和上皇暂入后帐休息。那乜先被伯颜战败,匆匆收兵检点人马,三停中折了两停,一千名只剩得三百多个。

 乜先愈想愈气,便和赛坡商议道:“伯颜竟和俺反脸了,但俺的兵权却完全在他手里,那可没有办法了。”

 赛坡道:“这样说来,和?变脸是不值得的,不如替他议和,咱们就暗中取事,不是比较开战好得多吗?”

 乜先想了半晌,觉得也只有这条路,于是命参军乌利,向伯颜去议和,伯颜是个直的人,究竟是自己手足。

 当下设了一席酒筵,和乜先释去前嫌重归旧好不题。再说景帝登位,封德配汪氏为皇后,旧有的两个妃子,一个封桓妃,一个封纪妃。

 那个妃妃是盐城人,她的父亲纪正言,从前在宣宗时做过一任武职,后来和他儿子纪雄因出征外阵亡军中。

 景帝为郕王的时候,听闻纪正言的女儿珊珊名甚盛,便下聘做了妃子。论到桓妃和纪妃,两人里算纪妃最美。郕王未娶汪后之前,纪妃已经入门了。

 等到汪后娶来坐了正妃的位置,纪妃就此倒下来,凡纪妃平的权柄渐渐被汪后夺去,纪妃心上如何肯甘,因而两下里不睦,暗斗异常地剧烈。

 郕王登极,汪氏又做了皇后,纪妃只封得一个妃子,纪妃越发觉得不高兴了,私下便遍布羽,要和汪后捣蛋。妃子同皇后两下里几次闹翻过,经景帝从中调解,算不曾闹出事来。

 这时景帝又纳了个琼妃,圣眷很是隆重。那琼妃是冀州人,姓杭氏,芳名唤作薏蓁,年纪还只有十六岁,出落得花容月貌,如洛水神仙。景帝爱她不过,便正式册立为琼妃,又替她盖造起一座紫云宫来。

 这座宫殿建筑得极其讲究,什么草木花卉,楼台亭阁,真是五光十,应有尽有。别的不去说它,单建那座紫云八角亭,足花去了几十万的国帑,亭的四周都拿水晶嵌缀起来。

 把五的宝石最大的珍珠去镶嵌在壁里,全用白石砌阶,翡翠嵌出各种花彩,人若走入亭花中,珠光宝气耀目眩,晚上燃起灯来,霞光灿烂,十步内休想瞧得清亭中的人物。

 亭边又有一个温泉,下直通宝带泉,泉水微带温热,将泉水洗浴可以祛病延年。无论是厉害的疮疥毒症,一入这泉里洗过两三次,疮疥立刻消去,尤其是没有疤痕。

 琼妃自小就有洁癖,天暑天寒,终得洗个澡。景帝为的琼妃要洗澡,特地建亭凿池,那池底通着宝带,当时工程也可想而知了。

 如今那宝带泉的遗迹,还在北京笔架山的平壤中,俗名唤作汤泉,泉水含有硫质,所以热度很高,清朝时亦为地。

 泉的四周围着白石雕栏,旁有浴室,建筑很是精致。至民国温泉开放任人洗浴,那泉水的确能治皮肤症。

 因硫磺质有杀虫的功效,疥疮等溃烂都是微生虫巢在人体的孔上才成腐溃起来,倘把虫杀灭也自然痊愈了,这是闲话不提。再说那紫云亭既这般精美,琼妃竟为澡堂一样。

 亭的左侧置有一个白玉的宝座,琼妃从温泉里洗罢起身,由宫女扶上紫云亭的宝座上,琼妃便伸手躺腿地睡着,宫女们拿轻软白绫,替她周身揩拭,又所高丽进贡来的海绒上下擦遍了。

 打开一匹碧罗,给她轻轻地披在身上,那海绒的佳处,能收干水气,可以使肌温柔。加上琼妃的雪也似的一身玉肤,经那海绒摩擦,愈觉得细白腻滑了,景帝到了高兴时,就来坐在温泉的石墩上,叫宫女张着华盖,看那琼妃洗澡。

 待她洗好,宫女们扶持她上紫云亭,景帝也跟着她到了亭中,四周的水晶光回映出来,变成了五六个琼妃的倩影。她那玉肤给晶光一耀,益显出她肌肤洁白柔了。

 景帝瞧到了情不自起来,便挥去侍候的宫女,和琼妃在亭上玩一会儿。至天时寒冷,温泉上可以张起暖篷,一点风也不透的。紫云亭里四周有百叶螺旋门装着,预备冬天遮蔽风雪。亭底本是掏空的,可通亭外的暖房。

 暖房里面,烧着几十盆燃炭,把一杆铜管去置在紫去亭的四壁,那一缕温热从铜管中送到亭内,坐在亭中的人,好似二三月里的天气,虽大雪纷飞也不觉得寒冷了。

 琼妃坐的那个白玉宝座,又是天生的温暖,冬暖夏冷,盛暑的时候坐上去,汗下如雨的人立刻两腋风生,凉爽无匹。严寒的时候,坐在玉座上面,薄衣能够御寒,有这几种好处,琼妃爱得什么似的。

 紫云亭上,琼妃一个人之外,只有景帝能去游玩,其余的无论是什么人,休想上得亭去,简直连正眼也不敢觑一觑。纪妃见景帝宠任琼妃,乘势也来凑趣,把个琼妃奉承得万分的喜欢。

 琼妃见纪妃对于自己总是低头顺气,当她是个好人,常常在景帝面前替纪妃说些好话,景帝听了琼妃的枕上言语,把纪妃也就另眼相看,一个月里总召幸她一两次。纪妃愈要讨琼妃的好,遇到景帝临幸时假意推让着。

 景帝很赞她贤淑,琼妃闻知,自然越真信纪妃是真情对己了,独有那桓妃却瞧不出风头,为了一句话触怒了琼妃。不到三天,景帝的谕旨下来,贬桓妃入了景寒宫。

 这景寒宫是宣宗时的莲房,因多年没有修葺,得荒草径,走进去很是凄凉。桓妃虽是不愿意,但圣旨岂可违忤,只得硬着头皮去居住。你想偌大一座景寒宫,前前后后两个管门的内监,桓妃的两个老宫女之外,再找不出第五个伺候的人来。

 黄昏人静,飞萤入帐,阶下虫声唧唧,风吹落叶萧萧,一种寂寞孤凄的景象,真令人悲从中来。

 何况桓妃又是个失宠的贵妃,昔日繁华,转眼犹如尘梦。悲咽抑郁,渐渐地染成了一病,竟死在景寒宫中了,景帝听得桓妃死了。

 回忆前情,命依贵妃礼安葬。那两个侍奉的老宫女晦气,做了桓妃的殉葬品,一丘荒冢旁,替她多了两个女伴,想桓妃死的孤魂倒不至于寂寞的了,自桓妃贬死,六宫的嫔妃谁不心惊胆战,人人有朝不保暮的概况。

 琼妃也恃着宠幸,愈发施威权,宫女等稍有违逆,即令下杖,可怜一般红粉娇娃,枉死的也正不知多少。那琼妃毫不在意,而且逐渐霸到汪皇后的头上去,汪皇后的为人也是个狡谲诈伪的能手,只准她去制服别人,岂肯她被人制呢?

 起初琼妃进宫,尚按着礼节到朔望去朝皇后,后来圣宠隆,琼妃便夜郎自大,竟不把汪后放在眼里了。

 汪后是何等乖觉,她觑知琼妃获宠,势焰方张,自己不便去捋虎须。所以琼妃胆也越肆,不但朔望不朝,并佳节元旦也不去向汪后行礼了。

 汪后却打定主意,只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前提,自己顾自己,她做她的贵妃,我为我的皇后,倒也相安无事。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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