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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封好玉瓮
  张輗虽然猛勇,到底敌不住两人,战到三十余合,被张英一刺中肋下,徐懋又是一刀把张輗的右臂削去,张輗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张英忙割了首级,和徐懋合兵,到干清门捕石亨。其时石亨叔侄两人已打进了谨身殿,方要杀入后宫,徐懋的人马赶到,将石彪团团围住。石亨听说救兵到来,石彪被围,便无心再往前进,忙回身来救石彪。

 当头逢着张英,石亨大声道:“张英!你的侄子也投顺了咱,你却和咱作对吗?”张英也不回答,直取石亨,因宫里不便骑马,两人就在殿上步战。

 石亨骁勇,张英如何是他对手,力战有五十多个回合,石亨一刺在张英的腿上,又顺势一拖,原来石亨上有刺钩的,张英吃他一把拖倒。兵士发声喊,七手八脚将张英捆起来。

 石亨便奋勇冲进重围,徐懋正战石彪不下,又加上一个石亨,怎样抵挡得住,只得拖败走。

 石亨、石彪并力地追上来,转把徐懋围住,正在危急的当儿,忽然士兵杂乱,一个少年着一,狠命地打将入来。

 当头逢着石亨,两人手,那少年却没法,只一味地蛮打,被石亨手起一刺在他的臂上,那少年好似不曾觉着一般,反拼力地一扫来,石亨躲避不及,半个天灵盖吃他扫去了。

 石彪见他叔父阵亡,手里便有些慌张,徐懋把紧一紧,乘势一刺去,不提防那少年又一扫来,打在石彪的腿上,和玉山颓倒样地跌翻在地,徐懋举待刺,那少年早直抢上去。

 只一把石彪的脑袋打得粉碎,脑浆迸裂地死了,徐懋用一招,兵士齐上,又加那少年的一,打得那些兵士叫苦连天,口口声声说是愿降。

 徐懋忙下令停刃,那少年杀得他起,哪里肯听徐懋的号令。舞得一像入海似的,只望人丛里打。徐懋大叫:“少年壮干,贼已杀尽了,快住手吧!”说着张英经兵士解了缚,从大殿上奔出来。

 少年举便打,张英慌忙闪开,待要寻器械还手,徐懋大踏步赶上,把少年的臂膊扳住道:“那是自己人,壮士不要打错了。”少年听了,才算住手。

 看他的意思,似乎还嫌杀得不利,最后让他再打一阵。那只臂上的鲜血兀是点点地个不住。徐懋知他是个浑人,便笑着问他姓氏,那少年回答道:“俺是没有姓名的,人家都叫俺阿憨,进宫来在更漏室里当差,已有七八年多了。”

 徐懋听说,才晓得他是管宫漏的更夫,当下便安慰他几句,令仍回宫漏室,听候封赏,那少年掮着铁去了。

 这里徐懋收了人马,安了降兵,和张英一同入宫见驾,这时英宗心神略定,回升奉天殿,朝中文武大臣都来请候圣安。

 徐懋上殿,奏陈杀贼经过,英宗令将石亨、石彪、张輗三人首级号令各门,曹吉祥被张英擒获,这时绑上殿来,只是流泪叩头,向英宗求饶,英宗叫把吉祥凌迟处死。

 又命将石亨、张輗的家族捕获,一并斩首。唯张英杀贼有功,特予赦免,但得不到封赏。徐懋晋爵护国公,子孙袭。徐懋又把杀石亨叔侄的少年据实上闻,英宗即宣召宫漏处太监来,问那少年的来历。太监叩头奏道:“此人姓马,并无名儿,是盐城人。因他力大,所以收在宫漏处担水撞钟。

 又为他食量极宏,一人兼五六人的饭量,在别处做工是万万养不起他的。”英宗听说,待召见,太监又叩头奏道:“此人不识礼仪,恐有惊圣驾,不宜令他朝觐。”

 英宗才点点头,即封他为指挥官,仍在宫漏处当差。一场反叛案就算了结。英宗自受了这次惊吓,身体就觉有些不豫。又逢胡太后驾崩,英宗又是番悲恸,病就一天沉重一天。

 便召太子见深至榻前,叮嘱了几句便瞑目驾崩了,英宗在位十四年被掳,复辟后又是八年,共登极二十二年,寿三十八岁。

 太子见深继统,是为宪宗,进尊英宗为仁显皇帝,庙号英宗,晋钱皇后为慈懿皇太后,慧妃等均晋为太妃。

 又替英宗发丧,即奉梓宫往葬寝陵。那宪宗自登位后,便由钱太后专主,给宪宗立后,指婚大学士吴瞻的女儿为皇后,又册立柏氏、王氏为妃。

 那时钱太后的宫中,有一个宫侍叫艾儿,宪宗见她生得不差,就立为瑾妃,宪宗还只得十七岁,一后三妃左拥右抱,自然十分快乐。

 有一天上,他独自一个在御园里游玩,忽见两个宫女似飞一般地追出来,一头格格地笑着,两人一前一后,带笑带逐。那前头一个宫女,才得跨上金水桥,因为笑得太起劲了。

 身上乏力,一失足竟跌下水去,宪宗倒吃了一惊,忙叫内监们去救援,早有水榭中的太监开一只小舟,飞桨到了桥边把那宫女捞了起来,那宫女已和落汤一般了。

 宪宗立在桥上观看,其时正当炎暑天气,那宫女穿着一身的纱衣,给水一浸都紧紧裹在身上,那酥上高高地耸起两个豆来。

 宪宗看了不觉心动,等那宫女忙忙地回身,宪宗也轻轻地跟在后面,看那宫女却是望百花洲内进去了。

 原来这百花洲的地方,是英宗复位后命内务府监造的。里面是小楼五楹,临着御河,英宗常常领着韩妃到这里来游玩的。自英宗宾天,百花洲就此冷落了。

 宪宗到了百花洲里面,见正中一间是书斋,四壁挂着琴棋字面,左边两间设着书案,案上陈设的都是白玉古玩。右首是一个月门,须转过一个弯才瞧得见内室。

 室中设着妆台帐,设置极其雅洁,刚才跌在水里的宫人,正在那里更衣。宪宗也不去惊动她,只在外里走了一会。等那宫女梳洗好了,重匀铅华再施胭脂,收拾得整整齐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宪宗故意负着手也向里面直冲进去,恰恰和那宫女撞个怀。那宫女疑是同伴,一时把她撞昏了,不曾瞧得清楚,便娇声骂道:“促狭鬼,你的眼珠子到哪里去了,却走得这样地忙迫。”说犹未了。

 抬头见是宪宗,吓得她玉容变,慌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称着死罪。宪宗带笑把她扶起道:“适才掉在水里的正是你吗?”

 那宫女低垂了粉颈,轻轻地应了一声。宪宗细细地把她一打量,只见她约有二十来岁年纪,却生得雪肤冰肌,柳杏眼,芙蓉粉面,秋水有神。

 一种娇的姿态实是充人可爱。宪宗不由地心里一动,便伸手去挽了她的玉臂同到百花洲里坐下。觉得她的肌肤滑腻如脂,触在手上非常地温软。宪宗一面抚摩着。

 笑嘻嘻地说道:“你进宫有几年了?”那宫女屈指算了算答道:“妾记得是十八岁进宫,已有二十九年了。”宪宗惊道:“你今年多大年纪,却来了这许多年份?”

 宫女微笑道:“妾进宫的时候,睿皇帝还在襁褓,现在妾已四十八岁了。”宪宗听了,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摇摇头道:“这话是假的,不见得有那样大的年龄。朕瞧你至多也不过二十三四岁。”那宫女把头一扭道:“年纪怎好打谎,皇上如不相信时,可问问这里的老宫人双双就知道是真的了。”说着恰巧那宫人进来,见了宪宗忙跪下。

 宪宗叫他起身,笑问道:“你唤什么名儿?”老宫人答道:“婢叫作双双。”宪宗指着那宫人道:“她呢?”老宫人说道:“她叫万贞儿,是青州诸成人,进宫也有二十多年了。”宪宗道:“你有多大年纪了?”双双答道:“婢今年四十二岁了。”

 宪宗说道:“你年纪比她要小五六岁,怎么你倒较她衰老得这许多了?难道她有长生术的吗?”

 万贞儿笑道:“连妾自己也不知道,人家都说臣妾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到底不识是什么缘故。”宪宗笑道:“昔人说麻姑颜色不衰,你大约得了仙气,才能这样的不老。”说罢回顾双双道:“你去传知司酝局,令在百花洲设宴就是。”双双听了。

 已知宪宗的意思,便笑了笑回身自去。宪宗便去坐在榻上,命万贞儿也坐了,万贞儿却故意支坐在绣椅上,宪宗把她一拉,两人并肩儿坐着,因笑说道:“你今天陪朕饮几杯酒吧!”

 万贞儿娇羞面地低头说道:“陛下的谕旨妾自当遵奉。”宪宗点点头立起身来,两人手携手地走出轩榭,到对面的月门内,那里设着石案金墩,黄缎毡儿铺着地,人走在毡上连一些儿声音也没有。

 这个幽静地方,本是英宗午睡的所在。万贞儿忙去拖开一只黄缎绣披的躺椅来,宪宗坐了,又令万贞儿也坐下,两人躺在一只椅儿上,不一会,司酝的太监领着四个小监,手里各捧着一只古铜色描金的食盒,也走进月门,后面双双跟随着。

 那太监行过了礼,吩咐小监把盒内的肴馔取出来,都是热气腾腾的。宪宗笑道:“这般热的天气,那热酒怕喝不下吧!”万贞儿忙说道:“臣妾有冷的佳酿藏着。正好敬献陛下。”

 说时看着双双,双双便到外面去捧进一瓶酒来,那太监留下两个小监侍候宪宗。自己向宪宗请了个安,领了还有两个小监去了,万贞儿接过双双的酒瓶,从椅上起身,请宪宗坐在上首的绣龙椅上,万贞儿便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

 一手揭开了瓶盖,替宪宗斟在白玉杯里,那酒碧绿好似翡翠,质地也极醇厚,芳馥的气味,一阵阵地直透入鼻管中来。宪宗执杯饮了一口,觉甘芳不同常酿,就问万贞儿说道:“这酒是你酿的吗!”

 万贞儿摇头道:“不是的,那还是睿皇帝幸百花洲时留下,如今已有三年多了,听宫中内监们说,这酒是朝鲜的鲁妃亲手所酿,采百花蕊儿,夏撷荷花儿捣汁,秋摘菊花瓣,冬取梅花瓣,这样地捣合起来,杂酿蜂在里面,封好玉瓮,埋在活土下四十九个月,再掘起蒸晒几十次。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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