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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不愿加封韩妃
  不由得一步步地向那月门中走去。才经过那个月门,顿时豁然开朗,红花碧树,照眼鲜明,水瀑泉,一泓澄碧。

 门前一片草地,地上洒着金丝草排列成花彩。纫荪信步走着,见一座八角的晶亭,白石砌阶,雕石作栏。亭上一架玉椅,晶莹皎洁,左右列着绣龙黄缎椅子,纫荪到了亭上,徘徊了一会,立在亭阶边,望见翠楼一角从绿树浓中映了出来。

 便下亭寻看路径,望那楼中走来。到了楼下,都是锦缎铺级。幰幕高张,纫荪循级上楼,见楼上布置洁,四壁都罩着黄绢,右首一只大理石的琴台,台上一张古桐翠黛的焦尾琴,锦囊绣缬,光彩如新。

 纫荪顿触所好,微微地把手指一勾,叮然一声,清越幽远,不类凡品。纫荪识得古时有一只焦尾琴,算得琴中的宝贝,当下便大着胆弹了一段风送林声,自己听听也觉悠扬悦耳。纫荪愈看愈爱,不免连徘徊,不忍离去。

 又凭楼遥望,只见巍棂高阁,黄瓦朱檐,些景疑非人间,必是瑶台玉宇。纫荪方瞻跳得目神夺,忽见东南角上,羽晕杂沓,雉旌相辉隐隐似有车辇行动。

 纫荪突地记起那星官和仙夫人叮咛的话来,便回步下楼,想从原路回去,谁知寻东查西,哪里还有什么月门,当时游过的殿庭又都是新建的,大半没有匾额的,这时竟毫无头绪起来。

 纫荪心里已有些着急,愈急也就认不得路径,只好越过草地,乃是一条很长的长廊,也是白石为级,红毯铺地,赤栏金柱,建得着实壮观。

 纫荪四瞧阒然无人,长廊的侧首,正是一个月门,纫荪当作就是那个月门儿,喜得大踏步跨进去,举头看时,又是一座大殿,殿上双龙抱柱,红泥砖砌地,正门上一块朱红金字的大匾额,写着:“宏光殿”三个大字,纫荪呆了一呆,见那殿上高高地置着一驾宝座,绣帏披着龙案,里面也不见一人。

 寻思自己不曾走过这座殿庭,谅来又是走错了,回顾宏光殿西首,又有一所依样的月门,纫荪想这个定然是来路无疑。走到月门前,那额上题着“虫二”两字,大约含着“风月无边”的意思,出了月门,自一个大天井,正中又是一座巍巍的大殿。额上题着“太极殿”

 三个大字,殿内一般的设有宝座龙案,丹墀多了两大鼎,天井里有两个大狮子左右列着。纫荪也无心观览,急急穿过了太极殿,就是一个圭门,过了圭门,又是一个正殿,额上书着“太和殿”三字。

 这殿的陈列又和别殿不同,殿上宝座龙案之外,两庑排着金瓜银钺,响节云翚。望去廊下一字儿列着刀剑戟,寒光森森,怯人心胆。纫荪到了此时,越觉得慌张起来。

 得团团转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几乎走投无路。忽听得殿外唵唵的呵道声,渐渐走近殿来。纫荪又想起夫人再三吩咐的话,心里更是着忙,一时无处藏躲。

 正在进退不得时,殿门前一阵的塌塌脚步声,一队红衣甲士弓矢佩刀,掌着云旌,已列着队走进殿来,后面便是仪刀、响节、卧瓜、金瓜等仪仗。

 纫荪早被红衣甲士瞧见,一声吆喝,把纫荪捆住,交给执仗侍卫,侍卫又与驾前的锦衣卫。那时銮辇已到,锦衣卫将纫荪绑至驾前,纫荪当是天帝,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于是由驾前内监传谕,问纫荪姓名、年岁、籍贯,怎样私进皇宫?是谁带来的?宫中现有何人?

 纫荪战战兢兢地把老人带他上天,现住在天宫里和仙夫人做了夫,跟星官出宫游玩迷路的话说了一遍,又历叙姓名、年龄、籍贯毕,銮辇见纫荪供辞诡异怪诞,命搜他的身上,又没有凶器,只间悬着一颗玉玲珑,倒是稀世的珍宝。卫士呈上,皇上看了。

 知道事涉宫阉暧昧,谕令把纫荪交给总管太监王真,着即讯问明白回奏。由侍卫押着纫荪出殿,銮辇又喝着道东去。纫荪被两个侍卫拥到总管署中,王真听得是钦犯,哪里敢怠慢,立刻升堂,那两个侍卫自去复旨。

 这里王真拿纫荪细细地一勘问,纫荪照前进了遍,王真忽地放下脸儿,大声喝道:“你敢在俺这里扯谎吗?”不知王真怎样拷问纫荪,再听下回分解。

 ***却说王直听了彭纫荪的口供,把惊堂一拍道:“你这话不打谎吗?”纫荪颤巍巍地道:“小子不敢扯谎。”王真便案上取下一面银牌,叫小内监持着。

 把西苑的太监一齐召来,不多一会儿,堂前阶下黑地站了太监。王真命纫荪仔细认来。

 可是星官在里面,纫荪立起身去一个个地看了一遍,回说没有。王真说道:“你可认清楚了吗?”纫荪说都已认清了,王真皱着眉头道:“只有韩娘娘那里四个内侍了。”于是一挥,令众太监退去。

 众人闻命,一哄出外,鸟飞兽走般散去。王真又着小内监仍持了银牌把韩娘娘宫中的四个内侍召来。不一刻,四个内侍随着小内监到来,走上阶台,纫荪便指着内中的一人说道:“这个正是领着小子游玩的星官。”

 王真看时,却是内侍莫龄,当下指着莫龄喝道:“你可认识彭纫荪吗?谁叫你假充星官,导引他私游宫的?”莫龄惊得面容失,谅想是瞒不过的,只得把受韩娘娘嘱咐的话老实诉说了。

 王真听了口供,不觉吃了一惊,随即亲自下座,带了纫荪,令莫龄引路往那天宫里去查勘。由莫龄导着进了西苑,直到一座府面前,王真举头瞧去,原来是紫光阁下的假山,是英宗皇帝的时候,辟着这几个儿,在暑天乘凉的。

 这时莫龄先进去,王真随后,两个小内监押着纫荪跟着,转弯抹角到了正中,只见顶悬着无数的蚌壳灯,当中一盏最大,光辉耀目,就是宫女们骗纫荪当作星月看的,这一来可都拆穿了,后洗浴的石池,也不是天河水,只不过把从前琼妃洗浴的温泉引些进来罢了。

 还有月蟾、月香、侍月、望月四个仙女,见了王真,慌得她们连连叩头,也不敢自称是仙女了,纫荪目睹了这番情形,才知道自己在皇宫,并未到什么天上,那仙夫人想必是宫中的嫔妃了。

 只有那天嫌他的老儿到底是什么人其时还没有明了,王真四面瞧了一转,冷笑了一声道:“倒亏他们想出来,真是好做作。”说着又到隔壁的石里,也一般的设备,一样有四个宫人伴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在那里。又到第三个石里,却只有宫女,不见少年男子。

 据宫女说,那少年新自昨夜病死,抛在御河里了,王真听罢,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一念之,不知枉杀了多少的青年性命了!”

 当下由王真将这件事的始末奏知宪宗。宪宗听了大怒,便召韩妃诘问,王真忙阻拦道:“韩妃虽然可诛,然事若张扬出来,攸关宫闱秽迹,也涉及先帝圣誉,望陛下审慎而行。”

 宪宗想了想,觉得王真的话有理,便提朱笔来,书了“按律惩处”四个字给王真看了,并说道:“一切由你去办理吧!”王真听了,磕一个头下来,回到总管署里。

 第一个先命小内监把三个石府封闭起来,又令将内的十二名宫女暂时幽囚了,侍月、望月等四人当然也在里面。又把纫荪和那带病的少年吴朗西及内侍莫龄等,一并械系在狱中。

 王真又令将侍候韩妃的亲信宫人传来,问韩妃怎样地去引那些少年进宫。初时宫人不肯实说,经王真威吓着,那宫人才直供出来,说都是白云观的道士的玄虚。王真见说,便不动声地把白云观道士一齐逮捕了,用刑拷问起来。

 老道士紫靓,承认改扮了异人去惑美貌的青年。至人的法儿,有迷信神仙的,就假充了仙人去蛊惑他。有好诗词的,便拿文章去投其所好,然后渐渐讲到丹汞之术,引人入彀。

 也有嗜琴棋书画的,老道士去搜罗专这一门的人材,借端和那少年缔,待至十分莫逆时,再他进宫。

 大凡青年男子,大半好声的多,老道士揣透了一班少年人的心理,把房中术去惑他们,十个中竟有八九人上当。

 结果,被老道士把蒙药将他倒了,暗暗地送进宫中。王真录了老道士的供词,往白云观里去一搜,搜出无数的蒙药和麻醉剂等。

 又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记着被惑少年的人数及年月,前后统计送进宫中的,连彭纫荪、吴朗西等共是八十八人。王真看了大怒,即令将老道士紫靓等一十四人尽械系刑部正法。

 一面又来奏闻宪宗,宪宗也十分忿怒,下谕贬韩妃入景寒宫,十二个宫女悉处绞罪,内侍莫龄斩。惟彭纫荪和吴朗西两人身受药,不由自主,罪恶非出本心,似在可赦之例。

 王真顿首奏道:“彭纫荪与吴朗西情有可原,皇上圣慈,自不妄杀,然恐一经释放出去,难保不把这事漏,事关宫闱暧昧,及朝廷威信,那可如何是好?”

 宪宗拍案道:“非卿提醒,朕几忘了”于是把彭纫荪和吴朗西两人也处了绞罪。并说两人虽受人惑,但身为秀才吴朗西也是秀才妄匪人,显见平时的不安分,所以皇上格外赐恩,令其全尸。

 王真领了谕旨,自然去一一办理。只可怜彭纫荪、吴朗西两人,享了一个多月的黑暗富贵,便在三尺白绫下毙命。那吴朗西还是个单丁。

 这一来并断了吴氏的香烟了,宪宗杀了纫荪和朗西并十二个宫人,以为灭口了,谁知天下的事,要人不知,除非莫为。不上几时,京中早已传遍,把韩妃引少年男子进宫的事,大家当作了一件新闻谈讲。

 原来英宗在拿韩妃异常地宠幸,自英宗宾天,韩妃晋了太妃的尊号,在宪宗本来瞧不起她,只封了瑞妃、瓛妃、慧妃等,不愿加封韩妃,经廷臣抗议算勉强封赠。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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