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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飞曼受了刀创
  昔建文帝的覆辙可鉴,自应审慎而行的。至于刘贵人在邸中,下谕征提,宁王必不肯承认的。只有别派能人,设法去把她盗出来,是最为上策。”正德帝道:“朕为堂堂天子,怎做那盗窃的事。”

 江彬在旁奏道:“杨将军的议论,最是两全了,因刘贵人的失踪,是和尚所骗去,这事如张扬开来,本非堂皇冠冕。

 大家以私去私来较为稳妥。否则小题大做,宁王横竖是要图赖的。倘不幸被他预防,移藏别处,转是巧成拙了。”正德帝沉半晌道:“就依卿等所奏。谁去任这职役?”

 杨少华、爱育黎、江飞曼、李龙四人齐声说要去。正德帝笑道:“干这个勾当,要胆大心细的人去,李龙太嫌鲁莽,爱育黎形迹可疑,都不宜去的,还是少华和飞曼去吧!”

 飞曼、少华大喜,便去收拾停当,辞了正德帝起程去了,正德帝自杨、江两人去后,在镇江各处又游玩了三四天,即带了江彬、爱育黎、李龙、马刚峰、郑亘等仍回金陵。

 裕王耀焜、都督王蔚云便来问安,并呈上京师赍来的奏疏,正德帝当即批阅。见其中有御史干宝奏的一则,谓宁王宸濠隐结了红缨会匪,辅助盗,意图不轨,请事前防止。

 正德帝看罢,递给江彬道:“宸濠居心叛,天下已尽人皆知,足证世上的事要人不晓得,除非自己莫为了。”江彬细读奏章和尘空和尚的话相仿佛的,便也微笑道:“星火燎原,不如预防于未然。”正德帝道:“朕也正是此意。”

 于是下谕,令江西巡抚张钦,把宁王府中的卫卒遣调入总兵周熙部下,以厚御寇的兵力。明朝的祖制,藩王封典极隆,仪从的煊赫与皇帝相去一筹。藩王府邸也准设卫兵,惟不得过三千。故太祖高皇帝的祖训上面,有“君不明,群小权者,藩王得起兵入清君侧”一条。

 宁王府邸的卫兵,明是二千人,暗中实有三四千名。当时接到谕旨要调去卫兵,宁王吃了一惊,忙召军师刘养正、参议汪吉秘密商酌。养正说道:“皇上调我们卫兵,分明是剪除我们的羽翼了。”

 汪吉道:“俺们现今一事未备,倘若抗旨,彼必加兵,这样看来,似不能不暂时忍受,再别图良谋吧!”养正犹豫了一会,也觉没有善策。宁王知道自己势力未充,只好接入使者,眼瞪瞪地看着卫队长把花名册呈上。使者点卯一过,总兵周熙也到了,收了兵符印信,别过宁王上马去了。

 宁王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夜传剧盗首领凌泰、吴廿四、大狗子、江四十等,并红缨会大首领王僧雨、副首领李左同、大头目杨清等商议进取。

 众人当场议决,以庭大盗首领杨子乔英名播于海内,由宁王饬人聘请为行军总都督,大狗子为副都督,吴廿四、凌泰为都指挥。

 又拜红缨会首领王僧雨为大师公,李左同为副师公,杨清为总师父。大众群策协力,训练兵马,准备与明廷相抗不提。

 再说江飞曼与杨少华两人奉旨往江西,去劫取刘贵人。两人晓行夜宿,不到了南昌。其时宁王将叛变的消息盛传各处,南昌城中更是风声鹤唳,人民一夕数惊。

 少华、飞曼不敢往住城内,只在近城的荒寺中息足了,到晚上,两人换了夜行衣服,爬城而进,至宁王府邸中。

 但见逻卒密布,柝声与金声连绵不绝。少华和飞曼计议道:“似他们这样防备,一时很不易下手。”飞曼说道:“你等在墙上巡风,待咱进去探个消息。”

 少华答应了,飞曼便轻轻纵上墙头施展一个燕子掠水势,早已窜进院内去了,少华在外面看得明白,不觉暗暗喝声“好!”

 便潜身在墙垛上,静待飞曼的回音。等了有一个更次,见墙内黑影一闪,少华恐是敌人,忙整械在手,定睛细看,方知是飞曼出来了,少华低声道:“风怎样了?”

 飞曼应道:“大事快要得手,咱怕你心焦,特地来和你说一下。”少华点头道:“俺自理会得,你放心进去。”飞曼也不回话,两个窜身,又自进去了。

 这一去工夫可久了,左等不见,右等不来。少华焦躁道:“莫非出了岔儿么?又不听得有什么变的声息。”

 看看到了五更,仍没有变的影踪,得个少华疑惑不定,盯盯眼村外声遥唱,天快要破晓了,少华这才着急起来,因自己和飞曼都穿着夜行衣服,再挨下去,天色明了,在路上很是不方便的。况南昌正在风声紧急的当儿,被邸中瞧见,势必要当细捉去,那不是误事么?

 少华方万分慌急,忽见屋顶上一个人似猿猴般地疾赶下来,正是江飞曼,背上负了一个大包袱,气吁吁地打个手势与少华,少华晓得已得了手,急从墙角上起身,两人一齐跳下墙头,踏着了平地,一前一后,施展飞行术,向前疾奔至城上,放下百宝钩,相将下城。

 路上飞曼力乏,由少华更番替换负那巨包。幸城内外都不曾撞着什么人,待到馆驿中时,天色恰好微明。两人息略安了,吃些干粮之类,又坐谈了一会,已是辰刻了,飞曼就去解那榻上的包裹。及至解开来瞧时,不觉呆了。

 少华也过来,看见包裹上蜷卧着一个玉肤香肌的美人,只是星眸紧合,颊上微微地泛着红霞,好似喝醉了酒似的,鼻中呼呼打着鼾息,正好浓睡。

 大约是受了飞曼的五更鸣香,才醉到这个地步。再瞧那美人的脸儿,却不像个刘贵人。飞曼也看出不是刘贵人,所以在那里发怔,这时两人面目相觑了一会,做声不得,忽见那美人略略转了个身,慢慢地醒过来了,飞曼顿足道:“咱方才好好地负的刘贵人,怎么会变了个不认识的了?”

 少华笑道:“这定是你一时忙追,错看了人了。”飞曼自己也觉好笑,只见那美人睁开秋波向四面看了看,很有惊骇的样儿。少华望着飞曼道:“人虽错,刘贵人的消息,倒可以假她的口中诘询出来了。”

 飞曼被少华一言提醒,便走向那美人的跟前。那美人十分诧异地问道:“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飞曼笑答道:“是咱负你来的。你夜里忘了窗上的怪声么?”

 那美人如梦才醒,忘下榻相谢道:“素与夫人无半面之,今蒙援手,真是感激不尽。”飞曼说:“这且莫管它,咱只问你姓甚名谁,为什么也在宁王邸中?”那美人听了。

 不眼圈儿一红,含着眼泪答道:“妾姓郑,小名雪里青,是靖江人。自幼失怙,寡母误嫁匪人。妾在十六岁上,便被后父载赴淮扬,强迫身入烟花。

 老母弱不敢抗拒,妾也因为了老母,不得不忍辱屈从。今岁的间,突来了一个北地客人,出巨金留宿。

 等到天色大明妾醒来,觉已睡在舟上,心里是明白的,但不能开口和动弹,这样地在水道上行了六七天,离船登岸,便是陆路,又走了好多,才到宁王的邸中。

 妾自进邸至今已半年有余,不曾和老母通得音息,不知还可见到面么?”雪里青说到这里,呜咽咽地哭起来了,飞曼安慰她道:“你且不要伤心。咱们将来回去,经过扬州,把你带去就是了。”雪里青又复称谢。

 少华忍不住接口问道:“姑娘可在宁藩府中见过姓刘的夫人?”雪里青应道:“怎么没有?她便住在我的隔房。

 据那位刘夫人自说,倒还是一位皇妃。昨天夜里她正和我对谈着,听得窗户上有呼呼的怪声,那夫人是很胆小的,便忙忙顾自己回房去了,后来我也睡着,醒时已到了这里了。”飞曼听说,知自己过于莽撞,因当时在屋上瞧见刘贵人,还和一个女子讲着话。

 飞曼在外面等了两个更次,恐怕天明偾了事,急中智生,装着鬼声吓她们,果然那女子走了,不期走的正是刘贵人。飞曼往榻上负人时,室内一些儿火光都没有,以为必是刘贵人无疑,那里晓得偏偏误负了雪里青。

 这时飞曼见空花了心血,觉得没打采,勉强和雪里青闲讲了一会,预备到了天晚再去。双丸跳跃,又是一天过了,早已月上黄昏。飞曼与杨少华改装好,仍出门竟奔宁王府。这番路径比昨夜谙了。

 由飞曼前导,领了少华到了雪里青住过的隔房檐上,探身往室中瞧着,却是黑魆魆的不见一物。杨少华疑惑道:“昨夜他们失了雪里青,不要是亡羊补牢,把刘贵人也藏过,那可糟了。”

 飞曼也觉有些不妥。两人潜步下去,撬开窗户蹑到室中。飞曼就百宝囊内掏出火绳,向四边一耀。阖内空空的,一点没有东西。飞曼低低说道:“莫非在那边的隔房么?”说犹未了。一声锣响,室门大开,抢进十几条大汉来,口里骂道:“盗人贼又来偷谁?咱们王爷果然算得到的。”说罢刀齐施,将飞曼和杨少华围住。

 少华恐众寡不敌,打个招呼,飞身跳出窗外,江飞曼也随了上去。不想窗外也有人守着,蓦地一刀砍来,少华躲闪过了,正砍中飞曼的右腿。

 “哎呀!”喊了声,几乎跌到。少华且战且走阻住敌人,等飞曼从屋上下了平地,已走得远了。

 才虚晃一刀飞跃落地,奋力赶上飞曼。两人狠命地逃了一程,飞曼受了刀创,渐渐走不动了。

 幸喜后面敌人不追,安安稳稳地出了城垣。路上少华对飞曼说道:“俺们这样一闹,宁王必严密防备,刘贵人看来盗不成的了。

 即使能混进府去,又不知刘贵人藏在什么秘密地方。待打听出来,也不是三天五天的事。俺看不如回去再说吧!”飞曼听了,只得应允。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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