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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那知县走后
  由是钻谋官爵,动不动要上万了,至若几千两几百两,世蕃眼睛里也不斜一斜。世蕃既有了多金,什么吃喝穿着,没一样不是穷奢极,单讲他所住的房屋,室中的陈设富丽堂皇,和皇宫里差得无几,有些地方实是胜过皇宫。

 他厅堂中直达内室,都是大红毡毯铺着地,壁上嵌着金丝,镂成花纹,镶着珠玉。还有姬妾的房里,不但是画栋雕梁,简直是室金绣。珠光宝气,照得人眼目眩。

 世蕃的家里,共有姬妾四十多人,这四十多人中要算一个荔娘最得世蕃的宠幸。那荔娘是青浦江畔人,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生得雪肤花貌玉容丽,情又温柔聪,凡世蕃的穷奢极,都是荔娘所想出来的。

 如玉屏风、温柔椅、香唾壶、白玉杯等,名目出奇,行动别致,有几样的花样镜,真是历史所未有的。

 就是玉屏风,说来也很觉好笑,什么叫做玉屏风?世蕃每和姬妾们饮酒,一头拥了荔娘,一杯杯地饮着。

 一面令三四十个姬妾,一个个得一丝不挂,雁行儿排列着,团团地围在酒席面前。每人斟一杯酒。递给世蕃一饮而尽。酒到半阑时,便签点名,谁着签的,就陪世蕃睡觉。

 他们在那里取乐,这三四十名的姬妾仍团团围绕着,任世蕃点名,更换行乐。一年三百六十天,没一不是如此的,就叫做玉屏风。又有温柔椅的,姬妾们多不着一丝,两人并列斜坐在椅上,把粉的玉腿斜伸着。

 世蕃便去倚在腿上,慢慢地喝酒。又用三四个美姬倒伏在躺椅上,将身体充作椅儿,以三人斜搭起来。

 活像一把躺椅。世蕃在这些美姬的身上起坐倒卧,当她们躺椅一样看待,竟忘了所坐的人体了,这就是温柔椅。又有一种香唾壶,世蕃每晨起身,痰唾很多,自唾醒至下,唾壶须换去两三个。

 经荔娘想出一个香唾壶的法子来:到了每天的清晨,姬妾们多赤体蹲伏前,各仰起粉颈,张着樱口接受世蕃的痰唾,一个香口中只吐一次,三四十个姬妾掉换受唾,直到世蕃唾毕起身为止。

 这个香唾壶的名称很是新颖别致,想在那时已有这样的奇行,怪不得现在的人,没有一样做不出了,又有所谓白玉杯的,是在酒席台上应用的。譬如世蕃今的大宴群僚。

 除了令美貌的姬妾照例侑酒外,大家饮到有三分酒意的时候,世蕃便叫拿白玉杯上来,只见屏风后面嘤咛一声,走出三四十个姬妾来,都打扮得妖妖娆娆,身上熏着兰麝,口里各含了一口温酒,走到席上,把口代了杯子。

 每个人口对口和接吻似的,将酒送入宾客的口中,似这种温软馨香的玉杯儿,那酒味当然是别有佳味了。

 据当时在座的人说:“美人的香又柔又香,含在口中的酒,既不算冷又不算热,只好说是微温。”有的故意慢慢咽着。

 一手钩住美人的香颈,把口去接着美人的樱,轻轻地将酒出来,等得喝完了酒,那美人很是知趣的,便把她那柔而又腻的纤舌,也顺着酒儿,微微地送入宾客的口中,这样的一来,不论是什么的鲁男子到了此时,怕也要情不自了。

 他们正当入温柔乡的当儿,世蕃又是一令暗号,这三四十个人的樱口玉杯就纷纷地集队,仍然排列着走进去了。

 这时的宾客,个个好似中了魔毒一般,谁不得神魂颠倒,几乎连席都不能终,大家再也坐不住了。

 世蕃见那些宾客局促狼狈的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班宾客也自觉酒后失仪,被这玉杯儿引得意马心猿丑态毕,所以往往不待席终,多半逃席走了,世蕃的恶作剧,大都类是。他每宴会一次,必有一次的新花样。

 这花样儿务要得宾客人人神魂飘,情不自为止。因而那些赴宴的同僚闻到了世蕃宴客,大家实在不愿来受他的捉弄,但又畏他的势力不敢不赴。

 同僚中谈起世蕃的宴客,谁不伸一伸舌头,差不多视为畏途。讲到世蕃的为人,情既是佚,姬妾们到了他的手里,无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尤其是那个荔娘,更其为虎作伥,想出许多的法儿来,辅助世蕃的乐。世蕃最好新弃旧,一个姬妾至多不过玩过一两夜,到了第三天夜上就要换人了。

 而且他玩妇人,往往是白昼宣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高兴了就玩一个痛快,玩过之后仍出去办事。

 办了一会公事,又去和姬妾们闹玩了,人家说昼夜取乐,独有世蕃,可算得时时取乐。俗语说“当粥饭吃”世蕃的妇女,简直好说是“当粥饭吃”了。

 那么世蕃家里的三四十个姬妾,久不免厌了,自然要往外面去搜寻。凡是良家妇女,世蕃所瞧得上的,不去问她是官家是百姓家,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人抢将上去,把女子拖了便走。待到世蕃玩过三四天,有些厌起来了,依旧命家人把她送还。

 他这样强劫来的,人家送给他的和出钱买的,一年之中,真不知要糟蹋多少妇女呢。世蕃自己也记着一种数目,叫做筹。

 这筹是每一个妇女,便留一筹在下,到了年终时,把那筹取出来计点一点数目。

 听说最多的数目,每年筹凡九百七十三只。是世蕃这一年中,算玩过九百七十三个妇人了,一个人能有多少精神,照上面的数目看来,每天至少要玩三个妇女了。

 不是很可惊么?这话不是做书的凭空捏造出来的,有一个的的确确的见证在这里。什么见证?就是那时的青州府王僧缘,他是曾亲自见过筹的人。当时王僧缘的授为青州府,也是向严家门中营谋得来的。他要上任去的那天,往严世蕃的家里去辞行。

 僧缘和世蕃本是通家,和平常宾客是不同的,一进门听说世蕃还没有起身,僧缘就一口气走到世蕃的房里。

 世蕃正拥着荔娘高卧,只含含棚糊地命僧缘坐了,世蕃仍旧昏昏睡去了,僧缘自幼在乡间读书,从不曾看见过这样华丽的去处,但见金珠嵌壁、宝宝镶

 地上统铺了绸绫,案上无非是宝物,青罗为帐、象牙雕,人们走进室中,就觉得珠光灿烂、宝气纵横、五光十,连眼都要看花了。

 僧缘走着没甚消遣,就在宝中东瞧西看的,各处玩了转,凡这室中所有,都是僧缘所不经见的东西。

 忽见世蕃睡的边,放着一个明瓦的方架,架上叠着白绫的方巾,一块块的约有半尺来高低。僧缘随手取了一方去窗前细看,那白绫有二尺见方,边上绣着花朵,瞧上去似十分精致。

 僧缘以为是女子的手帕,横竖这许多在那里,取他几幅想来是不要紧的,便暗暗地偷了三四方,把来纳在袖中。不多一会,世蕃已起来了,和僧缘寒暄几句,即留僧缘午餐,序上肴馔的精美,自然不消说得了。

 餐毕王僧缘便辞别了世蕃,匆匆地登程,自去上任。到了任上过不了几天,恰巧逢着同僚中宴会。

 席间有人提起了严嵩父子,同官中都很是羡慕,只恨没有门路可以投在严氏门下。因那时的严氏谁不闻名?人人知道,阿谀了严嵩父子,即可升官发财了。

 王僧缘听了同僚们的话,他便很得意地说道:“不才在京的时候,倒和世蕃交往过,也不时到他的家里去的。”于是将他家中怎样的华丽、怎样的精致,真说得天花坠。

 听得一班同僚都目瞪口呆,赞叹声啧啧不绝。僧缘讲到起劲的当儿,令家人取出所窃的手帕来,传示同僚道:“这是世蕃府中姬妾们所用的帕儿,是拿明瓦架子架着的,差不多有四五百方。

 俺爱它绣得精致不过,随手取了几方。你们瞧瞧,这帕儿多么讲究?”同僚们看了,又称赞一会。末了递到一个知县手里,约略看了看,忙掷在地上道:“这是妇人家的秽亵东西,怎么可以在案上传来传去?”

 同僚们见说,个个愕着问故。那知县笑道:“世蕃每玩过一个妇女,必记筹一只,将来年终时,总计筹若干,就是玩过若干女子,把来记在簿上。

 据他自己说:‘他到了临死的时候,再把簿上的妇女计算一下,看为人一世,到底玩过妇女多少了’。

 这一方方的白绫,就是筹。世蕃在毕,用这白绫拭净,置在边。家中专有一个姬妾,管这筹的事,如计点数目,分别颜色。每到月终报告一次。

 怎么筹要分别出颜色来吧?因为玩少妇和处女,筹各有不同。凡处女用过的筹,是有点点桃花迹,少妇是没有的。所以世蕃府中,筹有处女筹和少妇筹两种。

 记起簿子来,少妇筹若干,处女筹又若干,都要分开的。那么总计起来,少妇和处女,就可以比较多寡了。”

 那知县说罢,把座上的同僚一齐听得呆了,那知县又说:“王知府所取的手帕。就叫做少妇筹。”要知那知县还有什么话说,再听下回分解。

 ***却说那知县说起严嵩的家事异常地谙,还把筹分别出颜色来。王僧缘却不曾知道底细的,还当做了女子的手帕。如今被那知县说穿了。

 倒得不好意思起来了,连连把那幅方巾摔在地上,这时有个同僚刘通判的,便笑着问那知县道:“严家的闺闼,你何以晓得这样的细?”

 这句话转把那知县问住了,半晌回答不出,过了一会,就借着更衣告便,竟自逃席走了,那知县走后,刘通判笑着对同僚们说道:“你们可知那知县的历史么?”众人都说不知。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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