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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到底是人裑
  于是互询了姓名,芝卿将被释出宫,老母逝世,收殓张怿,认罗公威为义父,及碧茵姑娘报仇,救援秀华,前后细细讲了一遍。秀华听了,扑簌簌地垂下泪来道:“你却这样的多情,我真负了你了。”

 芝卿说道:“这都是你姐姐的不好,咱决不见怪你的。”两人絮絮唧唧情话绵,把个碧茵姑娘看得悲从中来。想自己当年和张怿也是这般地情深义厚的,现在得人亡鸾拆,忆念昔日,怎不心伤!

 芝卿和秀华久别重逢,又是珠还合浦,不啻破镜重圆,他们两人自有说不出的快乐,还去管什么碧茵姑娘。

 碧茵姑娘触景伤情,只在暗陬偷弹珠泪罢了,天色微明,声远唱,碧茵姑娘起身草草梳洗了,芝卿和秀华香梦正酣,碧茵姑娘喊道:“芝卿!快起来料理走吧!此刻是什么时候,却还这样的安心!”

 芝卿听了,慌忙从榻上直坐起来,秀华却娇羞面地低垂着粉颈,似乎十分惭愧。碧茵姑娘知趣,故意望外面转了个身,秀华手忙脚地穿好了衣服,由碧茵姑娘替她梳了个长髻。

 芝卿辞去了房主,两女一男三个人雇了一辆骡车,把衣物等放在车上扬鞭款段出了都门,回他们的徐州去了,到了杨树村中,就碧茵姑娘家中住下。

 芝卿和秀华这时总算有情人成了眷属。碧茵姑娘却自去筑了一所茅舍,终年在茅舍中茹素讽经,直到七十多岁无疾而逝。芝卿那时也死了,由秀华为她收殓安葬。墓上题曰:“贞烈女子罗碧茵墓。”

 再说神宗帝深居简出,大臣们多不能见到御容,一班新进臣子,只闻得上谕,至于皇帝是怎样一个面貌谁也没有瞧见过。

 就是内廷的嫔妃,不大得宠的也经年地不得一近天颜。从前的昭妃刘秀华、晋妃刘秀媛神宗帝多么的宠爱,如今却撇在一边,得两位刘妃和进了冷宫一样。

 因为神宗帝晚年只爱一个郑贵妃,若王皇后、王贵妃诞太子常洛者一年中在元旦朝见一回,此外逢到什么佳节,或宣王皇后赏节,帝后同饮几杯,余下就不常叙面。

 好在两宫李太后、陈太后已先后崩逝,神宗帝没了管束,越发比前放肆了,那天神宗帝酒醉,扶了郑贵妃一步一颠地回到玉楼,恰好碧茵姑娘纵进宫墙来,在玉楼的窗槛上倒身下去。

 正对着神宗帝所坐的地方,碧茵姑娘见了仇人,眼中几乎冒出青烟,便拨出了宝剑飕的一剑刺去,直戳在神宗帝的前,血光飞处,神宗帝斜倒椅上,喊也喊不响了,郑贵妃方背身立着,内侍宫人眼见着白光一耀,神宗帝冒血而倒,便一齐嚷了起来。

 郑贵妃吓得回身不迭,众人慌乱着把神宗帝扶起身来,早已双眼发呆、气息奄奄。口的鲜血还是骨都都地冒个不住,一把宝剑寒光闪闪地落在地上。郑贵妃浑身不住地打战,叫嫔妃们帮着将神宗帝的衣襟解开。

 只见前深深地一个窟窿,把内侍宫人都看得吓呆了,郑贵妃泪面地说道:“你们呆着做甚,还不去请太医院来替皇帝诊视么?”

 内监们如梦方觉,两个内侍抢着去召太医,郑贵妃又命宫女去报知王皇后及各宫嫔妃。不一刻太医来了。

 王皇后和王贵妃并六宫嫔妃陆续到来。太医诊过了脉搏,知道脉已下沉,看来不中用的了,便屈着半膝,老实禀知了王皇后。

 皇后和六宫嫔妃听说皇帝已危,个个娇啼婉转地泪珠纷纷滚滚都哭起来了,大家哭了一会,还是王皇后有主意,忙令司礼监王进传出谕旨,召集左辅宰相、六部九卿等,火速进宫商议大事。

 王进带跌带跑地赶出宫去,在侍事处选了一匹快马,往各大臣的私第一一去通知了,王进事毕回宫,大臣如方从哲、朱赓、赵世卿、越嘉善、赵兴邦等,已先后入宫。那时太子常洛、皇太孙由校也立在旁边痛哭。

 神宗帝已不能说话,只拉着太子常洛的右手、宰相方从哲的右手点头示意,两眼就往上一翻双脚一,呜呼哀哉了,王皇后、皇太子、皇太孙、嫔妃、大臣无不痛哭失声。

 力从哲便收了眼泪朗声说道:“皇帝既已宾天,咱们一味地恸哭也不是事体,大家且议正事要紧。”众臣听了,都各止哭。

 由方从哲领头共至华明殿上,先拟草诏,传位与太子。又草了正位的诏书,以便颁布天下。诸事方毕,天色已经破晓,方从哲命司仪处在奉天殿上撞钟擂鼓,召集各部官吏,一面扶太子常洛登位,是为光宗皇帝。

 改明年为泰昌元年,追尊神宗帝为孝显皇帝,庙号神宗。晋王皇后为孝端皇太后,生母王贵妃为孝靖太后,郑贵妃晋太妃。

 册妃郭氏为皇后,侍嫔李雅云为庄妃,李飞仙为康妃,刘嫔人为贵妃,赵氏为选侍。封方从哲为太师左国柱、摄行丞相事,赵世卿为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赵嘉善原任兵部尚书、兼任文渊图大学士,加少师衔,朱赓为谨身殿大学士,赵兴邦为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

 又擢左光斗为都御史,给事中杨涟为吏部侍郎。下诏免人民赋税,罢神宗时弊政。又下谕停止采取矿税,罢江浙织造局,罢云南采宝船,停止山西采人参等,百姓免其充役。

 诏书颁发后,天下声雷动。大家以为新君登极,旧政革新,天下颇有望治之心。哪里晓得这位光宗皇帝别的都还不差,就是好太过。他那两个妃子,一个庄妃,一个康妃,庄妃称东李,康妃称西李。

 西李便是李康妃,出落得玉肤花貌婀娜多姿,光宗帝十分宠幸。其时的孝端皇太后、孝靖太后又相继崩逝。郭皇后又病殁。光宗帝因丧母丧,悲伤过度,就此染起病来了,那郑贵妃虽晋了太妃,心里还是不足,又见孝端、孝靖两太后逝世,心要想做太后。

 李康妃也为了郭皇后已死,自己想光宗立为皇后。一个想做太后,一个想做皇后。两人都一想尽愿,暗暗地结连了魏朝,从中设法。魏朝在光宗帝在东宫时已经侍候有年,很得皇上的信任,于是在光宗帝面前竭力替郑贵妃和李康妃进言。

 光宗帝还算明白,对魏朝说:“先帝未曾立郑贵妃为后,这时遽然晋为太后,朝臣不要议论吗?”魏朝正道:“陛下但宸衷独断,臣下何能强回圣意?”光宗帝没法,又被李康妃在耳畔絮聒着。

 一时打不定主意起来,只得扶病临朝,把立郑贵妃的谕旨先行向大臣宣布过了,命阁臣颁发。宰相方从哲本来是个混蛋,晓得什么的纪纲仪礼,正要把上谕缮发。

 恰好侍郎孙如游听得这个消息,忙来见方从哲道:“某闻朝廷将晋郑太妃为太后,相公意下怎样?”方从哲答道:“这是上命下来,自然只有照办。”

 孙如游变说道:“相公不顾现在的声名,难道并后世的唾骂也不顾么?”从哲诧异道:“皇上有旨,干某什么事?”如游大声道:“郑贵妃为先帝宠妃,未见册立为皇后,今上无端晋为太后,朝廷封典,从此堕尽,名器也滥极了。

 还做他什么鸟官,大家只鸟苟且一回就得了,况公为当朝首辅,这事相公不谏谁来多嘴?后人不是要骂相公么?”方从哲听了恍然大悟,向如游连连作揖道:“多承见教!某即刻入宫去谏阻,公等可联名上本就是。”

 孙如游大喜,辞了方从哲,当夜草奏,次进呈。光宗帝那道尊郑贵妃为皇太后的手谕虽已下了,心上不由得懊悔起来。

 又被方从哲面陈历朝制度,谓未有妃子在隔朝进尊太后的,开立国所无之例,将为后世讥评。

 光宗帝见奏,心里越觉不安了,第二天侍郎孙如游、御史左光斗、尚书孙永高等又纷纷上疏,请晋郑贵妃为太后的成命立即收回,方从哲又把那道上谕循例封还。

 郑贵妃自迫着光宗帝下了晋太后的谕旨,便天天伸长着脖子希望着内阁发表。一天过了,消息沉沉。接连了十多天,影息毫无,郑贵妃有些不耐烦了,令魏朝到内阁中来打听。方从哲说道:“皇上现拟收回成命,所以不敢宣布。”魏朝听了,忙去报知郑贵妃。

 郑贵妃含怒道:“天子无戏言,怎么中途可以变更的?”于是又来见光宗帝,把方从哲的话向光宗帝质问。光宗帝也不回答,只把孙如游等的奏疏一古脑儿递给那郑贵妃。

 郑贵妃看奏牍中无非是说些祖宗的成规、朝廷的礼仪,每一句都打着郑贵妃的心坎,不老羞变怒,把奏章一抛,便气愤愤地回宫去了,那李康妃见郑贵妃的事成画饼,自己的当然也不能成为事实,眼见得这皇后是别人的了。

 大凡女子的量器最小,民间的正室和筵室常有许多的争执与区别,筵室往往想扶做正室,都是为的名分关系。

 如今堂堂一个皇后谁不想染指,就是李庄妃也未曾不想,但没有李康妃那样热烈罢了,康妃要做皇后,她除了百般地献媚光宗帝外,没有第二个妙策。光宗帝本是好的。

 又兼宠爱李康妃,虽在病中,于第间爱仍然没有少减。一个人在患着痼疾的时候又要,到底是人身,能有多少的精神?

 因此不到两个月工夫,光宗帝的病症渐沉重起来,看看一天不如一天,大臣多劝光宗立储。其时的皇长子由校已很长大,光宗帝自己晓得病入膏盲,下谕立皇子由校为太子,即正位东宫。

 时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红丸一枚,谓能治不起的绝症。光宗帝巴不得病愈,便了李可灼的红丸,第一次果然略有起

 等到第二丸再进,光宗帝当夜就觉头昏眼花,忙召左柱国方从哲、大学士杨涟、御史左光斗等吩咐后事。及至方从哲等进宫,光宗帝已挢舌不下言语含糊,只手拍着太子由校,连说几个“唉!唉!”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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