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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不到一会
  一场鏖战,清兵大败。胡国柱星夜追逐,连破清军四十四寨、二十三城,军声大震。总督蔡毓荣,亲统六师来战,被夏国相伏兵中道,骤起邀击。

 清兵又复大败,蔡毓荣夜遁贵州,夏国相追踪进兵,贵抚孙叔雍开城降。三桂大兵进了贵州,蔡毓荣驻屯不住,只得退守桂林。吴兵一路进军,势如破竹。

 不到一年,云贵及两广,凡永历帝旧有的地方,以前经清兵攻陷的,此时都归了三桂。时孙可望已降清被杀,靖南王耿清忠在福建响应三桂,平南王尚之信也起事粤中。三桂兵克四川,一时声势振,这时部下诸将,见地段渐广,看着大事已很有希望,便大家商议好了,上疏劝进。

 三桂再三地谦让,末了推辞不得,择筑坛即皇帝位,国号曰周。改是年为利用元年,以夏国相为宰辅,胡国柱为大将军,郭壮图为左将军,马雄为右将军,高大节为总兵官。其余大小将士都按级封赏,这样一来,清廷大震。

 急将总督蔡毓荣革职,以前豫抚图海为征西大将军,赵良栋为副,任傅宏烈为参军,张勇为先锋。

 大兵浩浩,杀奔云南而来。其时张勇先取两粤,傅宏烈独谓不可,赵良栋也附从宏烈,张勇很是反对,得个老于戎行的图海,被他们争得没了主意。

 傅宏烈说道:“云南是吴三桂巢,擒贼擒王,破敌必先捣其巢。云南若一有失,周军全功尽弃,各省必率众来救。

 那时俺们领兵,从间道进攻,取两粤和川中无异反掌。羽翼既除,还怕三桂飞到天上去吗?”图海见说,毅然说道:“傅参军的议论有理。”当即下令,进扑云南。

 这时,夏国相方驻兵琼崖,听得云南被困,匆匆地引兵回救,清兵抵挡不住内外夹攻,暂退五六十里下寨。

 图海急和傅宏烈、赵良栋互相计议道:“吴三桂军马锐气正盛,俺们和他力敌,终非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先去他的外援,使他军心涣散,然后云南不难一鼓攻破。”

 傅宏烈笑道:“三桂外援不过耿、尚两王罢了,倘能除得此二人,三桂势孤,自破之不难了。”图海抚掌道:“俺正为这个缘故,筹思了好几天,却没有良策。”

 傅宏烈奋然起立道:“耿、尚两人,虽已响应三桂,其志并不甚坚,只须有人说以利害,保管他弃了三桂来降。某不才,愿凭三寸不烂舌说耿、尚两人投诚如何?”

 图海道:“参军忠忱可嘉,只是太嫌冒险。万一不成,那不是枉送了性命?”傅宏烈笑道:“人谁不死,某就死在耿、尚手里,也为国而死,又有什么悔恨。”说毕便退入后帐。

 第二天上,傅宏烈只带了两名亲随,辞了图海,先往福建去说靖南王耿忠。那耿忠是耿仲明的孙子,父名继茂。清兵进关,耿仲明血战保定,身中六,得反败为胜。顺治帝定鼎,封耿仲明为靖南王。仲明病死,继茂袭爵。

 不多几时,继茂也死了,耿忠统了他祖父的部众,仍袭靖南王的封号。吴三桂云南起事,约忠援助,忠便在福建变叛起来,不知傅宏烈怎样说降耿忠,再听下回分解。***

 却说傅宏烈到了福建,便去谒见耿忠。耿忠也素知傅宏烈是个名士,在清廷任职,谅他前来必做说客无疑。

 于是命点鼓升堂,传集大小将校,一例顶盔贯甲,弓上弦,刀出鞘,戈戟森严,旌旗耀目。将佐自厅前起直排到二门外,两旁雁行儿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显出十二分的威武来。布置妥当,才命大开中门,传傅宏烈进见。

 傅宏烈故意旁若无人地昂然直入,到了大厅上,只见耿忠高高地坐着,傅宏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傅某千里闻名来见足下,不谓足下的肚量这样狭窄,却把某当作蒋干看待,只怕足下未必及得周公瑾咧!”

 说罢也不行礼,回身便走。耿忠忙走下座来,一把挽住宏烈道:“先生且莫生气,咱们有话慢慢地好讲。”当下将宏烈让进了书斋,两人重行见过了礼。

 耿忠笑道:“闻先生任事清廷,很是重用。此番不远千里,敢是到咱这里来做说客吗?”宏烈正说道:“某和王爷虽是同乡,自幼到今,不曾会过一面。

 只闻威名,知王爷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今王爷掌握重兵,身膺荣封,不安然坐享富贵,转去依附吴三桂。

 要知三桂本是豺狼,只可与共患难,不可共太平的,但看他自清兵进关,首先剃发投诚,既忘明朝恩典,甘事两朝。

 这是良臣择主而事,且勿论他。不期顺了本朝未久就拥兵称叛,显见他是个反复小人,况且据云南,又是四面受迫的地方,目下只消两广一破,三桂孤居云南,眼见得成了瓮中之鳖。

 王爷扶助三桂,事成也不过位列封侯,或者还不如今,倘一旦失败,那就不可说了,王爷少不得与共休戚,为了一个痛不关的吴三桂,得戮首赤族,身败名裂,不是太不值得吗?

 本朝以恩德加入,处处能够包容。如王爷弃了三桂,仍旧本朝,朝廷断不见罪,某可以家口担保的。孰是孰非,请王爷度势量力而行,某愿听指挥。”说到这里,宏烈便停住不说,瞧着耿忠,等他的回答。耿忠被宏烈一番话说,句句打动了心坎,不觉叹口气道:“本爵附和三桂,原不是出于本心。

 那时经平南王尚之信遣人向本爵关说,谓清朝的三藩都是汉人,屡遭朝廷的猜忌。削藩之声已传遍都下,三桂一败,平南王和本爵自然亡齿寒,因此不得不替他响应。

 现在见三桂处事横暴,人民嗟怨。看他的大势决然无成,本爵这时也有些懊悔了,但不知平南王的心里怎样?”

 傅宏烈奋然说道:“王爷放心,平南王那里,某可以保他投诚本朝。”耿忠说道:“平南王若无异言,本爵自当照办。”傅宏烈大喜,当和耿忠双饮通宵。

 到了次,便辞了耿忠,往粤中来见尚之信。宏烈先把耿忠已愿降的话细细讲了一遍,尚之信答道:“靖南王如弃吴三桂顾清,俺这里随着靖南王进行就是。”

 宏烈见说,即和尚之信约定期,重又回到福建,将举事的时候说定了,匆匆回报图海。到了那天,平东王尚之信、靖南王耿忠同时竖起清朝的龙旗,去了吴三桂的利用年号。

 早有警骑飞禀三桂,三桂听了大惊道:“耿、尚两人反复,孤的羽翼已被剪去,大事可就难成了。”说罢,抚膺痛哭起来。

 夏国相在旁劝道:“陛下不必焦躁,事在人为,即使没有耿、尚两王相助,从前明太祖孤身起义,难道就不能干大事了吗?”说得吴三桂破涕为笑。

 其时永历帝败走桂林,被清总兵李成栋所,又败奔梧州,正在人心惶惶,忽报李成栋有个爱姬,小名珍珠,却是明末的宫人。成栋袭破通州便掠得这个珍珠,成栋见她生得雪肤冰肌,惊为天人。

 那珍珠虽从了成栋,心却不忘明朝。每见成栋红顶花翎回第,珍珠终把话嘲笑他。成栋进陷桂林,珍珠忽然问道:“明帝哪里去了?”成栋说在梧州。

 珍珠说:“将军在清,北讨南征,不过做个总兵,何不反正明朝,博个忠臣的佳名。”成栋叹道:“俺非忠于清廷,其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珍珠正道:“将军弃故国而降异族,妾身虽微,不愿做遗臭万年的姬妾。”说时霍地出尖刀来,望粉颈上只一抹,鲜血直成栋袍袖。成栋忙挽救,已香销玉殒,尸身仆倒尘埃了,成栋顿足嗟叹,并恨恨地说道:“俺一心顺清,转送了一个爱姬,此憾怎样消得?”

 呆了半夜,奋然跃起道:“俺堂堂丈夫,不及一个女子吗?”于是立即传令,改竖起明朝的旗帜,称为反正军。

 又命取戏班的衣冠袍挂,换了明装,上疏请永历帝回驾,这样地一来,自桂林直达贵州,凡九十三城依旧仍归明疆。清廷闻得李成栋反正,派大将塔哩布进兵征剿。一场鏖战,清兵败走,明军声势再振。

 不料李成栋因胜骄兵,被清军深夜来袭。李成栋不曾提防,得人不及甲,马不配鞍,成栋领了三十骑从后营逃命。

 这一阵好杀,明军二十万逃的逃走,杀的杀死,投降的也很不少。成栋只身逃脱,自觉无颜回见永历帝。

 当即披发改装,锡杖芒鞋,做了云游的头陀,人四川峨嵋山中,不知所终。李成栋败走,永历帝守不住肇庆,率着一班亡国余臣,仍回梧州。不多几天,梧州又被清兵围困,只得再奔永昌。

 那时驾前群臣,多半是尸位素餐,如庞天寿、丁楚魁、孙崇绮、马吉翔等,一听清兵到来,除了和永历帝逃奔外,真是一筹莫展。只有一个瞿式稆还死守困守梧州,何腾蛟又在湖北被杀,郑成功也死在台湾,子郑经继立,明军声势衰。

 永历帝在永昌,糈饷渐尽,嫔人宫女都饿得互相对泣。大家又勉强支持了几天,忽报吴三桂前锋马宝离永昌已不远了。

 那时驾前的明臣听得这个消息,各自挈了家属,悄悄地逃命去了,第二天上,马宝的人马围住永昌府,城市人心惶急。

 其时随驾的不过一个镇国公沐天波和刘金景等数人。马吉翔倡议道:“吴兵锐气甚盛,我又无粮草兵马,万万不能与敌。此去离缅甸不远,不如投奔于他。且缅主世受吾明厚恩,穷迫往投,谅他不致见拒。”

 永历帝听了,觉今此也没有别路,只得草草收拾了,开城出奔缅甸。宫中嫔妃都啼哭相随,还有几个忠心的内侍,饿得路都走不动了,也竭力跟随。永历帝急得逃出虎口,见人多累赘,深怕吴军来追。由马吉翔握在车辕上,把奄奄一息的嫔人内侍,纷纷推堕车下。

 一时哭声遍野,哀惨的情形目不忍睹。永历帝车驾离了永昌,疾驰向缅甸进发。缅酋罗平南,闻明朝的皇帝驾到,忙召各头目计议道:“现在明帝被清兵追到咱这里来。

 如把他收留,清廷必加兵于咱,咱们这点点小去处,怎敌得清朝的大军?倘是拒绝他,在自己的良心上似说不过去。”众头目齐声说道:“咱们暂且把他留住了,万一清廷有什么举动,咱们立刻将他们君臣献出就是了。”

 缅酋见说,一面下命明朝君臣就馆,一方面去打听清廷的消息。那时缅甸的风俗极其窳败,男女不分,靡尤甚。永历帝初到异邦,见了这种情形,心里异常地难受。过了几天,忽闻瞿式耜的噩耗,永历帝大哭一场。

 正在感伤,又有人密报,谓缅甸酋听知吴三桂人马将进攻缅甸,缅甸酋将缚明朝君臣送往三桂军前,令永历帝速即逃走。永历帝听了大惊,待要走,又没粮饷。

 方在疑惑不定,猛听得馆驿门外,一声呐喊抢入几个缅甸兵来,喝叫明朝的皇帝出来,咱们和他有话说。镇国公沐天波见不是势头,身大喝道:“皇帝乃万乘之尊,岂轻易见你?”缅兵大怒道:“亡国的庸臣,还要逞威吗?”说罢一拥进馆,沐天波仗剑拦住,尽力抵挡,怎经得缅兵势大,不到一会,沐天波已被剁倒在地。缅兵涌般进来。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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