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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项庄舞剑
  第三五零章项庄舞剑

 东宫

 是夜,崇光殿后的玉泉池上烟雾缭绕,蒸腾着水汽,曼曼白纱,光滑可鉴的玉石壁上凝着密密麻麻的水珠。

 在这空浴池,只有一道人影独自潜坐在池畔,从那蜿蜒披散在背后的黑发之间,依稀可辨到对方壮而畅的肌骨线条,宽阔的肩背,足可明见这是个身形健硕的男人。

 池东的龙头上正断断续续地涌出冒着白烟的热水,他静静地坐在池畔,一动不动,就像是被这热气熏腾的睡着了。

 然而这浴室并非只有他一人在,就在他背后不远处,挡门的玉石屏风后头,正躲藏着一名粉袄翠裙的宫娥,探着半边脑袋,目光有些痴地望着池的男子。

 她咬了咬嘴,上头刻意涂抹的胭脂顿时又红了几分,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她端着托盘上早已变温的茶水,一脚跨出了屏风外,脚步虚浮地向着池边走去,同时捻软了声调,面羞涩地开口道:

 “太子殿下,奴婢给您送茶来了。”

 池的人影未动,这宫娥将茶盘放在了岸上的茶几上,磨磨蹭蹭地斟了一杯茶,接着竟是低下头,用发抖地手指拉开了前的系带,一拧,那长裙便从她身上落到地,只剩上身一件薄薄的粉短袄,遮不住两条肤脂柔腻,微微发颤的粉腿。

 她弯端起茶盏,扭捏着往池边挪去,其实也就两三步的距离,刚一抬脚,便听一声漫不经心地指令,那池边似睡的男人,显然是醒着的。

 “出去。”

 闻声,衣衫已经半褪的宫娥便打起退堂鼓,可是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再错过是不知要苦等到什么时候,她便又横了心,不顾那声退斥,抬腿向前,因为紧张,她是也没有看路,刚巧一脚踩上了随意被搁放在池边的一块香胰上,脚底一打滑,身体猛地前倾,她一声惶恐地惊叫,堪堪从那池边的男子身侧掠过,失足扑向了水池。

 “呀”

 “噗通”

 这么大个人掉进水里,水池炸起好大一朵水花,淋了那也没料到这一幕的男人头,好在他一直闭着眼睛养神,才没被热水溅了眼睛。

 这还不算完,那失足入水的宫娥在水扑扑腾腾,惊慌之下,竟是挣扎着,不管不顾地伸手抱住临近的男人不肯撒手,她身上早已经一片透,挡不住一身雪白,一双玉臂挂在男人壮的肩背上,若非是这呛了几口水的宫娥面容歪扭地像是落水的鸭子,这一幕端的是香、无比。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遗玉从宫外赶回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到玉泉池来找人商量事,一进浴室就看到这般火辣的场面,本来心事沉重的她,在看见浴池里,一个几乎是没穿衣服的宫女倒在*光外的李泰怀里,顿时是被气乐了。

 听见这声讪笑,李泰方从这场意外回神,侧转过身,出一张虽是**的狼狈,却不掩英俊的脸孔,除了上蓄起了短须,少了几分美男子的风采,显得更加稳重成以外,时间似乎并未在这个年近三旬的男人脸上多做手脚。

 “殿下既然玩的正高兴,那便继续吧,我先出去候着。”

 说罢,遗玉便不再看池水里让她闹心的那一幕,甩了长袖,转头消失在屏风后头。

 这其实并非是遗玉第一回撞见这样的场面,自从他们搬进东宫居住,每个月总要有那么三两起意外,那些女人就像是蚂蚁一样无孔不入,叫人防不胜防。

 被遗玉看见这一幕,李泰心情自也好不到哪去,于是一抬手劈晕了那个被呛地连连咳嗽的宫娥,将她拨拉到一旁,从水起身,抓了池边软榻上放的长衫,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沉着步子往外走。

 崇光殿后,李泰在太息湖边的凉亭里找到遗玉时候,她正一人坐在亭子里面喝酒,四周不见一个下人,八角的凉亭上垂着昏黄的灯笼,她对影自酌,姣好的侧脸被那湖面上朦胧的月映的有几分萧索。

 月的晚上已经见冷了,李泰走进亭子里,一阵风吹来,轻拂过她鬓角的发丝,搔着她柔和的脸颊,她闭了闭眼睛,亭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起风了,回去吧。”他侧移了一步,正好为她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遗玉端着酒杯,食指点了点石桌对面,“陪我坐坐。”

 李泰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绕到她对面坐下,而是就近坐在了她身旁,拿了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看着她一杯又饮一杯,自己却不喝。

 接连三杯过后,遗玉再去拿酒壶,途却被李泰拦下,酒杯被他拿走,手被他握住,她侧仰起头,去看天边皎白的月亮,听他道:

 “我今实在累了,又有些事要安静地想一想,便没留意让人闯了浴室。”

 听他耐心地解释,遗玉回过头,冲他淡淡一笑,道:“不用说了,我知道。”

 不喜见她强颜欢笑,李泰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在生气。”

 “不是因为你,”遗玉挣了挣他的手,却被他抓的更紧,她目光撇向别处,闷声道:“确是生气了,一多半是因为我二哥半是因为你。”

 虽刚才在浴室里见到的,她用指甲盖想想也晓得不是李泰主动犯案,但到底是两个人衣不蔽体地抱在了一起,这叫她怎么能一笑而过。

 这样的事见得多了,理说她应该麻木才对,可每回看见宫里那些不要命的女人蜜蜂一样地粘上李泰,争先恐后地想要爬他的,拦也拦不住,她心里就像是倒了五味瓶,又酸又苦。

 但这也不是李泰的错,他能为她洁身自好这些年,说出去恐怕都会被人当成是天方夜谭了,能做到这份上,她还能再要求他什么,还能去责怪他什么?

 李泰也知再继续提刚才那件事,会更惹她难过,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你因何事匆匆出宫?”

 遗玉道:“我二哥招惹了长孙家三公子的一个姨娘,昨天在酒楼里打了人家一顿,今天长孙驸马找上门,我二哥不在,就把家里的大门给砸坏了出气。”

 李泰道:“你去过长孙家了?”

 “我是从那里回来的,但是没见长孙大人,”遗玉腾出空闲的一只手,抓了被李泰拿去的那只酒杯在手里把玩,“你还记得扬州宋恩孝的那个女儿么,四年前宫里阎选我不是见过她么,当时就怕她又来招惹我二哥,还是后来她被指给了长孙家做妾,我才省了心,哪想这些年过去,她竟又冒了头出来,还搅了这么大的子。”

 听到这里,李泰还不觉得是多大一件事,便道:

 “此事有碍颜面,长孙无忌会自己下来,若是你怕他为难卢俊,我明自找他去说。”

 “要是这么简单,我还愁什么,”遗玉摇摇头,就把后头她在长孙家门前街上见的闹剧说了:

 “现在那宋氏怀了身孕,也不知怎地长孙止就认定了是她同我二哥私通有的,这事大街的人都看见了,有心者一去查,同上午长孙冲到我家去闹事那茬一联系起来,必会有流言碎语涌出,这么一来,就不是私下能了的事了。”

 她烦闷道:

 “我们卢家本来就同长孙家有仇,那时长孙涣被害,我们一家差点就被长孙家赶尽杀绝,后来还是我被指婚与你,情况才好上一些,现在这事闹的,长孙无忌并非是肯吃亏的人,表面上看,这是我们卢家同他长孙家的旧怨,可实则,这里面还有你一层关系,这间有好多事,我怕隐患越来越深,后”

 长孙一门家大势大,不可能不为将来考虑,长孙家是已故的皇后外戚,同李泰这个庶子根本就不打扎,皇上立了李泰做太子,长孙无忌怎会不忌讳李泰登基之后会削他们一门,就说李泰没有这个心思,就连遗玉都不信,更遑论是作为一家之主,要为子女后人考虑的长孙无忌了。

 李承乾是死了,可这后宫里头,还有个李治,远在安州隐忍不发,虎视眈眈的吴王李恪,只要李泰一没有登上皇位,别的继承者就一有翻盘的可能,不论是谁,多了长孙无忌这个助力,都将成为李泰的大患。

 宋心慈这件事,看起来是小,可没准就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彻底引燃了长孙无忌的忧患之心,让他倒向别的阵营。

 “便是没有这些,长孙无忌也从来未在我的船上,”李泰握紧了遗玉的手,申明了立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是不会。”

 他目光有片刻的阴沉,是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那件事之前,他是还有想过要拉拢长孙无忌,可在那件事后,就再没有过这种想法。

 又一阵风吹过来,遗玉有些冷了,便倾身倚在他肩上,了口这夜晚沁凉的空气,迟疑道:

 “我是觉得,宋氏这件事并非是偶然,她同我二哥也纠了三四年,要被发现,早就该被人发现了,可是为什么不早不晚,要赶在这个时候,还越闹越大?莫非是有人瞅准了利害,故意挑拨,想借由这件事,谋算什么?”

 她话音落下,就察觉到李泰背脊一,她坐直了身子,抬头去看他,目光里带着问询: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李泰沉默了半天,嘴快要抿成一条直线时候,才幽幽开口道:

 “今早朝上,父皇提过要御驾亲征,讨伐高句丽,遭到众臣劝阻,才未定计,若我没有猜错,明早朝时,定会有人提说,要我代父皇出征。” jINgCa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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